朱十七从地上爬起来,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仍哭得抽抽哒哒,朱南羡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去问柳朝明:“柳大人,那这代写策论一事――”
其间事了,晏子言率先辞职,去翰林院善后去了。
晏子言把她的《清帛钞》拿给太子殿下看,朱十七却说认得她的笔迹,引来朱悯达生疑,朱十七惶恐之下,找来任暄想辙。任暄却怕引火烧身,只好卖了苏晋,把她的策论本来呈交刑部。却又怕叫人查出端倪,才来应天府让苏晋逃的吧。
柳朝明遥遥对朱南羡一揖,亦要回都察院去,苏晋跟在他身后,轻声说了句:“多谢大人。”
朱悯达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俄然想起一事来,问道:“你姓苏?可曾中过进士?”
柳朝明称是。
朱悯达再懒得理这两个不顶用的,而是回身对柳朝明一揖,道:“让御史大人见笑了。”
她说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大人之恩,下官深铭不忘。”
朱悯达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又问晏子言:“先前让你去找苏知事代写策论的本来,你可找到了?”
此为防盗章 厅堂里落针可闻。
也是奇了怪了,柳昀自十九岁入都察院,六年下来,一向端着一副近乎冷酷的公允姿势,从未见过他对谁网开一面。
朱南羡被他一惊, 喉间纸团咕咚一声,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朱悯达“唔”了一声,又道:“你抬起脸来。”
朱悯达是聪明人,方才柳朝明一句“可惜并无实证”,他便猜到柳御史是铁了心要包庇苏知事了。
话音一落, 朱十七双腿一颤抖也跪倒在地,攀着朱悯达的手哭喊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吧, 十三皇兄这么做, 都是为了我!”
想到这里,朱悯达当即又对柳朝明一揖,说了句:“辛苦柳大人。”也不睬仍跪在地上的两位殿下,回身走人了。
话未说完,戛但是止,因为他听到身后有人一分犹疑两分体贴还带着七分故作平静地问了句:“苏知事的伤可好些了?”
但是十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活生生的废料点心。
一堂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左思右想没整明白,这是左都御史干出来的事儿?
朱悯达满心盼着两个胞弟能成为本身的左膀右臂。
朱悯达非常头疼,这两个兄弟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一个跪一个闹, 成甚么体统?
朱南羡当即会心,伸脚刨了刨十七的腿:“喂,问你呢,你这是找了哪个不长眼的才把事情捅出来的?”
晏子言晓得那策论本来就在柳朝明身上,却道:“回殿下,还未曾。”
虽说祖上端方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但景元帝实施封藩制,每个皇储皆气力不凡,而七王的淮西一带,恰是父皇当年起势之地,这此中寄意,不必赘言。
这话一出,苏晋便明白过来。
眼下七王羽翼渐丰, 先前的漕运案办得非常标致, 外间隐有贤王之称, 连父皇都非常看重。
朱悯达是太子,都雅的人见很多了去,媚色倾国的妃嫔,温文尔雅的小生。
朱南羡心说,可不就是。
朱南羡一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心说,皇弟你想多了, 本皇兄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你。
幸而朱南羡在他又哭出来前,命内侍将其拖走了。
柳朝明没有转头,脚下步子一顿,问了句:“如何谢。”
柳朝明道:“你可愿……”
朱南羡自余光里觑了觑朱悯达的神采, 很见机地扑通一声跪下, 却耐不住嘴里一团纸支楞八叉地堵着, 忍不住嚼了两下。
等一干子内臣侍卫都随太子殿下撤了,朱南羡这才拍了拍膝头,方要去扶苏晋,柳朝明在一旁冷冷道:“苏知事,起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