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谓“积”近于学，改成“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前人谓朱紫多知人，以其阅人物多也。张邓公为殿中丞，一见王城东，遂厚待之，语必移时，王公素所厚唯杨大年，私有一茶囊，唯大年至，则取茶囊具茶，他客莫与也。公之后辈，但闻“取茶囊”，则知大年至。一日公命“取茶囊”，群后辈皆出窥大年；及至，乃邓公。他日，以復取茶囊，又往窥之，亦邓公也。后辈乃问公：“张殿中者何人，公待之如此？”公曰：“张有朱紫法，不十年当据吾座。”结果如其言。又文潞公为太常博士，通判兖州，回谒吕许公。公一见器之，问潞公：“太博曾在东鲁，必当别墨。”令取一丸墨濒阶磨之，揖潞公就观：“此墨何如？”乃是欲从后相其背。既而私语潞公日：“异日必大贵达。”本日擢为监察御史，不十年入相，潞公自庆历八年登相，至七十九歳，以太师致仕，凡带平章事三十七年，何尝改易。名位昌大，福寿康宁，近世未有其比。王延政据建州，令大将章某守建州城，尝遣部将剌事于军前，前期当斩；惜其材，未有以处，归语其妻。其妻连氏，有贤智，私令人谓部将曰：“汝法当死，急逃乃免。”与之银数十两，曰：“径行，无顾家也。”部将得以潜去，投江南李主，以隶查文徽麾下。文徽攻延政，部将适主是役。城将陷，先喻城中：“能全连氏一门者，有重赏。”连氏令人谓之曰：“建民无罪，将军幸赦之。妾佳耦罪当死，不敢图生。若将不释建民愿先苍存亡，誓不独生也。”词气感槩，发于至诚。不得已为之，戢兵而入，一城获全。至今连氏为建安大族，官至卿相者相踵，皆连氏以后也。又李景使大将胡则守江州，江北国下，曹翰以兵围之三年，城坚不成破。一日，则怒一饔人鲙鱼不精，欲杀之。其妻遽止之曰：“士卒守城累年矣。暴骨满地，何仍旧一食杀士卒耶？”则乃舍之。此卒夜缒城，走投曹翰，具言城中真假。先是，城西南依嶮，素同不设备。卒乃引王师自西南攻之。是夜城陷，胡则一门无遗类。二人者，其为德一也，何其报效之分歧？王文正太尉局量刻薄，何尝见其怒。饮食有不精洁者，但不食罢了。家人欲试其量，以少埃墨投羹中，公唯啖饭罢了。问其何故不食羹？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饭，公视之曰：“吾本日不喜饭，可具粥。”其后辈愬于公曰：“庖肉为饔人所私，食肉不饱，乞治之。”公曰：“汝辈人料肉多少？”日：“一斤，今但得半斤食，其半为饔人所廋。”公曰：“尽一斤可得饱乎？”曰：“尽一斤固当饱。”曰：“而先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发人过皆类此。尝宅门坏，主者彻屋新之。暂于廊庑下启一门以出入。公至侧门，门低，据鞍俯伏而过，都不问。门毕，復行正门，亦不问。有控马卒，歳满辞公，公问：“汝控马几时？”曰：“五年矣。”公曰：“吾不省有汝。”既去，復呼回曰：“汝乃或人乎？”因而厚赠之。乃是每日控马，但见背，何尝视其面；因去见其背，方省也。石曼卿居蔡河下曲，邻有一豪家，日闻歌钟之声。其家僮仆数十人，常来往曼卿之门。曼卿呼一仆，问：“豪为何人？”对曰：“姓李氏，仆人方二十歳，并无昆弟，家妾曳罗绮者数十人。”曼卿求欲见之，其人曰：“郎君素何尝接士大夫，别人必不成见。然喜饮洒，屡言闻学士能饮洒，意亦似欲相见。待试问之。”一日，果令人延曼卿，曼卿即着帽往见之。坐于堂上，久之方出。仆人著头巾，系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