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石之石,五权之名,石重百二十斤。先人以一斛为一石,自汉已如此,“喝酒一石稳定”是也。挽蹶□□,前人以钧石率之。古人乃以粳米一斛之重为一石。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今之武卒蹶弩,有及九石者,计其力乃古之二十五石,比魏之武卒,人当二人不足;弓有挽三石者,乃古之三十四钧,比颜高之弓,人当五人不足。此皆近歳教养所成。乃至击刺驰射,皆尽夷夏之术;器仗铠胄,极今古之工巧。武备之盛,宿世未有其比。
旧传黄陵二女,尧子舜妃。以二帝化道之盛,始于内室,则二女当具任、姒之德。考其年歳,帝舜陟方之时,二妃之齿已百歳矣。先人诗骚所赋,皆以女子待之,语多渎慢,皆礼义之罪人也。
余见报酬文章多言“前荣”,荣者,夏屋东西序以外屋翼也,谓之东荣、西荣。四注屋则谓之东霤、西霤。未知前荣安在?
《庄子》言:“野马也,灰尘也。”乃是两。前人即谓野马为灰尘,如吴融云:“动梁间之野马。”
阳燧照物皆倒,中间有碍故也。算家谓之“格术”。如人摇橹,臬为之碍故也。若鸢飞空中,其影随鸢而移,或中间为窗隙所束,则影与鸢遂相违,鸢东则影西,鸢西则影东。又如窗隙中楼塔之影,中间为窗所束,亦皆倒垂,与阳燧一也。阳燧面洼,以一指迫而照之则正;渐远则无所见;过此遂倒。其无所见处,正如窗隙、橹臬、腰鼓碍之,本末相格,遂成摇橹之势。故举手则影愈下,动手则影愈上,此其可见。阳燧面洼,向日照之,光皆聚向内。离镜1、二寸,光聚为一点,大如麻菽,著物则火发,此则腰鼓最细处也。岂特物为然,人亦如是,中间不为物碍者鲜矣。小则短长相易,是非相反;大则以已为物,以物为已。不求去碍,而欲见不倒置,难矣哉!《酉阳杂俎》谓“海翻则塔影倒”,此妄说也。影入窗隙则倒,乃其常理。
余家有阎博陵画唐秦府十八学士,各有真赞,亦唐人书,多与旧史分歧:姚柬字思廉,旧史乃姚思廉字简之。苏台、陆元朗、薛庄,《唐书》皆以字为名。李玄道、盖文达、于志宁、许敬宗、刘教孙、蔡允恭,《唐书》皆不书字。房玄龄字乔年,《唐书》乃房乔字玄龄。孔颖达字颖达,《唐书》字仲达。苏典署名旭,《唐书》乃勖。许敬宗、薛庄官皆直记室,《唐书》乃摄记室。盖《唐书》成于先人之手,所传容有讹谬;此乃当时所记也。以旧史考之,魏郑公对太宗云:“目如悬铃者佳。”则玄龄果名,非字也。然苏世长,太宗召对玄武门,问云:“卿何名长意短?”后乃为学士,似为学士时,方改名耳。
《梦溪笔谈》
作者:沈括
唐贞观中,敕下度支求杜若,省郎以谢朓诗云:“芳洲采杜若。”乃责坊州贡之。当时觉得嗤笑。至如唐故事,中书省中植紫薇花,何异坊州贡杜若,然历世循之,不觉得非。至今舍人院紫微阁前植紫薇花,用唐故事也。
古说济水伏流地中,今历下凡发地皆是流水,世传济水颠末其下。东阿亦济水所经,取井水煮胶,谓之“阿胶”;用搅浊水则清。人服之,下膈、疏痰、止吐,皆取济水性趋下清而重,故以治淤浊及逆上之疾。今医方不载此意。
前人藏书辟蠹用芸。芸,香草也,古人谓之七里香者是也。叶类豌豆,作小丛生,其叶极芬香,秋间叶间微白如粉污,辟蠹殊验。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余判昭文馆时,曾得数株于潞公家,移植秘阁后,今不復有存者。香草之类,大率多异名,所谓兰荪,荪,即今菖蒲是也;蕙,今零陵香是也;茞,今白芷是也。祭礼有腥、燖、熟三献。旧说以谓腥、燖备泰初、中古之礼,余觉得不然。先王之于死者,觉得之无知则不仁,以之为有知则不智。荐可食之熟,所觉得仁;不成食之腥、燖,所觉得智。又一说,腥、燖以鬼道接之,馈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或谓鬼神嗜腥、燖,此虽出于异说,贤人知鬼神之情状,或有此理,未可致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