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俪辞此言一出,池云满腹迷惑,上高低下打量西方桃,两年多前和他在宁江舟上脱手的人,真的是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女子?他自认脾气暴躁,但不至于敌手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但面前这女子五官面貌的确和当年那人生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当年的“一桃三色”远远没有这么美罢了。邵延屏听了心下亦是大奇,“一桃三色”为何又能变成风骚店的“西宫主”?这“西方桃”的名字清楚也是她本身起的,这位女人来源独特,和普珠同来,仿佛两人友情颇深,普珠和尚莫非除了杀戒酒戒等等清规戒律不守,连色戒都不守了?
那位桃衣女子举手揭下白纱,对唐俪辞浅浅一笑,“唐公子别来无恙?”白纱下的面貌娇美柔艳,世人皆觉面前一亮,说不出的舒畅欢乐,乃是一名鲜艳无双的年青女子,这位女子天然便是风骚店的“西宫主”西方桃。池云瞪着这位暴露真脸孔的女子,“你――”他委实想不通为何这位西方桃和“七花云行客”里的“一桃三色”生得一模一样?但这位的确是鲜艳无双的女人,“一桃三色”倒是个男人。唐俪辞报以浅笑,“桃女人久违了,鄙人安好。邵先生,”他袖子一举,“这位是‘七花云行客’的女中豪杰‘一桃三色’,亦曾是风骚店东西公主之一,西方桃女人。”
沈郎魂携着柳眼窜进山林深处,兜兜转转半晌,他肯定没有追兵,两人落足在一棵枝叶富强的大树之上。随后他用树枝草草搭建了一个蓬窝,以他伎俩之快之谙练,搭造一个如同房间的树窝,不过破钞顿饭工夫。这大树枝叶富强,树梢当中一个蓬窝,绝少能引发人的重视。
山路之上一片安静,既没有瞥见各处尸骨、也没有瞥见混乱的足迹、撕破的衣衿、遗落的兵器等等,邵延屏松了口气,看来没有产生甚么激烈的抵触,那些红白衣裳的女子仿佛已经撤走,也没有碰到上官飞或者董狐笔。池云因为沈郎魂抢走柳眼心烦意乱,俄然斜眼看了唐俪辞一眼,却见他越是赶回善锋堂,越不见有脱手的陈迹,眉间越是郁郁,沈郎魂拜别那一下他脸上犹有笑意,待到赶到善锋堂前,他脸上已经一丝笑意俱无,固然说不上忧心如焚,倒是池云很少见的苦衷重重。白毛狐狸……在想甚么?池云一边疾走,心头俄然浮起了个他向来没有想过的题目,就像有一万件苦衷一样,他妈的!人活活着被骗真有那么难么?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便可,来一件事处理一件事就够了,那么苦衷重重的,是在夸耀他很聪明、能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题目吗?
过了好半晌,沈郎魂在他劈面坐了下来,自怀里摸出个硬馍馍咬了一口,渐渐嚼着,“你还记得我是谁么?”黑夜当中,他脸颊上的红蛇印记隐于暗中,倒是看不见。柳眼淡淡的道,“我当年没挖出你眼睛来,你莫非没有感激过我?”他竟然还记得沈郎魂。沈郎魂冷冷的道,“感激、我当然很感激,以是你放心,落在我手上你不会很快死的。”柳眼那双如柳叶般的眼睛微微一动,“死……和活着也差未几。”沈郎魂淡淡的道,“看不出来你这杀人如麻害人无数的疯子,竟然生不如死。”柳眼冷冷的道,“世上你不晓得的事多了。”沈郎魂探手自怀里摸出一支发簪,那簪上的明珠在夜里收回微小的光芒,“像你这类把性命当作儿戏,诱骗年青女子的下三滥,本来就该一刀杀了,不过你杀了数不尽的人、害了数不尽的女人……让你如许就死,实在太不公允。”他淡淡的道,“哈哈,让我这等人来做惩奸的刽子手,老天的安排也忒忒讽刺。”柳眼闭目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