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心把食盒推到桌上,“它,和我。”
何况,她原也没筹算留在这里,不然忝着脸要这么多银子做甚么?
谢海程正有些睡意,想起幺女,也许这一回是最后见面了,“让她出去。”
这时谢晏德把榻上、床板中间、香炉里头、美人图后都翻了个遍,找出几张薄薄的纸,拍在她食盒上,“就这些了,拿着。”
那镖师茬啦胡子连着鬓,方海口,广大脸,一双黑浓眉下双眼精光有神,五大三粗的个头,太阳穴两旁的筋都是鼓胀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先容道:“我是万家镖局的副镖头,姓张,排行老五,都叫我张老五,丫头你保的甚么镖?”
镖行端方,镖价由店主说了算,镖师并不能私行开镖。谢兰心心底估摸出了雇钱,又听张老五道:“不过你来的不巧,前些光阴出了大镖,顶尖的镖师都不在,当今家里的都不便外出,你看,要么等上一段光阴,要么我多派几小我去,给你价儿也低些?”
“丫头,咱这不养饭桶,”张老五拉了拉脸,道:“你要去那里?”
她三哥豁然一笑,叹了两声,“可惜你没长在我家……”
“我找你们镖头,我要保镳。”谢兰心道。
“我比来真的需求银子,这些……三哥,多谢了。”她感激道。
谢兰心抿抿嘴,踌躇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接过了那沓子银票。
“哥、哥……你是我亲哥,但这么多、这、这……”她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它一千两,我无价。”她眨眨眼。
她的事闹得满城皆知,走到那里,只要有人说――“谢家女人”,便能听着说三道四的,有的说“娘死了,她也挺苦的”、有的说“她娘本就不是贞节女子,做女人的也好不到那里去”、有的说……
那门子“嘿哟”了一声,看着不大信赖,“你保甚么呀?”
“汴梁,两千里地,不近。我想想……如许吧,我这里倒是有小我选,只是年青,怕你们路上说话不便……”
她晃晃脑袋,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重来了,可不能再活得那么惨,不然真是白活了一辈子。
“女人家的,说话斯文些!”谢晏德瞪了她一眼,“她们每日要送一盘算情信物,认不得。”
她眼儿都看直了。
谢兰心不消垫脚凳,也没人搀扶,一抬脚,利索地上了马车。车夫勒住马缰,一长声“走――喽――”,鞭子轻甩,那马车吱吱噜噜地开动了起来。
谢兰心还筹办了一套词来死缠烂打,没想到她爹大袖一挥,撂下一句切金断玉的话,“给她支三年代钱,让她走!从速走!”
总之说甚么与她无关,今后的日子,也与那些流言,再无干系。
谢海程皱了皱眉,这丫头又有甚么幺蛾子?
起首要找个镖局……把她和这一千两银子安然护送到汴梁,别在路上这保命钱就被人抢了。
谢兰心扁着嘴在箱子里头翻来找去,选了些款式浅显的扇坠玉佩,抓满了在手,道:“我拿这些到当铺去,万一被你相好的小娘瞧见了如何办?”
他在为她践行。
所幸大部分的钱都是银票,不然刚走几里地就要被累死。
老头子都还未起家,睡在卧房里。下人们来报:“蜜斯正要起家,在院外候着。”
谢兰心拿了钱,满载而归。当走回到备边的游廊上时,转头一看,见谢晏德遥遥立在院外,也正看着她的方向,隔着花红柳绿,向她扬起了手中玉白酒壶,接着一饮而尽。
谢晏德不觉得然,却问:“你出门一小我住,守着这么多银子,就不怕?”
谢兰心谢过车夫,把食盒搬下来,进了院子,先找了个处所坐下来,早已想好了下一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