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心甩完了嘴巴,感觉腮帮子疼得短长,这才发明本身的牙也肿了,“嘶嘶”地含混道:“你是2、2、二……”
谢海程早过了知命之年,正埋首故纸堆,闻听下人通报,传唤出去。
“……还没醒呢,再烧下去要烧胡涂了……”
谢兰心向着光,仰着脸看这女人,好似一只肥大不幸的野猫儿。
出门时,谢兰心早被丫环们打扮过,头发梳整了、擦去遍身的汗,裹上了洁净的衣裳,密不通风。谢兰心又热又昏沉,待到了书房,又是起了一头的闷汗。
总之,就是在贼窝子里生出来的,贼大王叫何三刀,却不是他爹。他爹是个老头儿,叫谢海程,她娘秦巧娘倒是个妙龄女子,在一次归宁的途中,被何三刀掳到玉柱山阎王寨,做了压寨夫人,整整在山上呆了十二年不足。
谢兰心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女人的称呼,“二嫂嫂?”
完了,把个小蜜斯照顾成傻子了,她们几个是要被发卖到那里……
耳边迷含混糊地有人在悄声说话,“醒了么?”
“吱呀”——
这年代里,女子三贞九烈,名节大过性命,莫说是被贼掳去一十二年,哪怕身子被外姓男人看了一看,贞烈的便要自求一死。像秦巧娘这类,就算是毫无耻辱纯洁之心,不顾人伦天理了。
曹氏不耐地挥挥手,“复苏了?复苏了就随我去见你爹。”
中正简致的卧房暗淡不明,烛火用青白的灯罩罩上,以免泄出一丝油蜡味,木格子小窗紧紧关着,哪怕屋里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来气,也没人敢支开窗透一通风。外头是阴沉的天气、里头是天青的幔帐,金钩挑起一角挂开,绣着岁寒三友的锦缎褥子沉沉压在榻上,里头闷闷地隆起一小块,偶尔转动一下,便让守在榻边的丫环们投去一目光,转而又撇转头去说话。
曹氏带着谢兰心往外走,回身时,眼角一撇女人裙底下一双天足,便也不粉饰地暴露了一股子鄙夷。
“我……这是那里、这是那里!”谢兰心挥开禁止的手,一步三晃,跌跌撞撞来到门前,使尽了吃奶的力量,拽开门栓,两手一分屋门。
谢海程点点头,将目光停在了十尺高的谢兰心身上。
谢兰心终究瞥见了面前的人和事。
守床的丫环们一看,便叫道:“醒了醒了!”
屋外立着小我,中间的的丫环正伸动手,刚要拍门的姿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