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她的图谋,她费经心力所做的统统,就这么……灰飞烟灭。

裕丰宫中不复昔日喧闹,到处都透出一股冷僻。夏若卿身着侍女服饰,潜入君漪凰所居中殿。因太医叮咛了淑妃需静养,现在又是夜间,中殿中竟空无一人。

“你……再说……一次……”夏若卿一步紧挨一步,走到挽容身边,五指捏住挽容肩胛,指尖几欲堕入挽容肉中。

依偎在挽容肩头的双目微张,混乱的视野落在满掌猩红以及方才无认识紧握在手心皮肉中的耳珰上,夏若卿俄然满身一颤,似是自言自语道:“不……我另有阿馥,另有阿馥……我……还不能死……没错,要死……我也要让阿馥归去北燕……她本就不该进到这里,这里的事……与她何干?!”

夏若卿面前昏黑,再也站立不住,跌跪在挽容身侧,呢喃道:“那母亲呢?小弟小妹呢?”

点滴不余。

脚步声近到月门,果不其然恰是挽容。挽容发丝混乱,双目红肿,一见夏若卿,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月门外,失声痛哭。

阿馥定然会返来的,她说过,她爱她,又怎忍心留她一人!

挽容也哭得傻了,只顾跪在地上,未曾前来搀扶夏若卿。夏若卿强自稳住身形,面前一片暗色,六合间顷刻便似坠入虚无。

夏若卿晓得,贺兰馥既亡,子母血蛊便不能再用,并且那日南诏帝狐疑她的态度已是非常较着,虽无确实证据,但本身再想近身怕是不易。为今之计唯有先篡夺君漪凰灵魂,将阿馥的灵魂引入君漪凰体内。克日来南诏帝均逗留在裕丰宫中,对于君漪凰——想是不会设防的。

夏父虽为文官,生性却颇坚固,被押送入风雷监内后,诸般鞭挞也紧咬牙关不肯招认属于夏氏派系的名册。夏父深谋远虑,深知一日不透露,身后便多一条前程,开口之日,便是夏氏曙光断绝之时。且女儿身在后宫,位份尚在,夏父一旦供出相干人等,他们必将怒极抨击,只怕届时连宫中的夏若卿也保不住。各种考量之下,夏父纵数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半字不言。南诏帝数次厉责,风雷监也是无计可施,便把主张打到了夏氏亲眷身上,破天荒的将女眷小童也拘拿入监。监监狱头晓得夏父不惧酷刑,是以不再对夏父施刑,而是将诸般残暴科罚轮番发挥在母子三人身上,再将夏父锁在一侧逼其旁观。

“听闻……被吊在风雷监外,以儆效尤……”挽容哀声答道。

仓促推开挽容,夏若卿踉跄移步,一步步挪回本身所居的楼中,背影如此孤单,再无昔日凌厉气势。

夏若卿咬紧唇,收转意绪,眼角不时瞥向月门。她本日命挽容前去裕丰宫刺探动静,却不知挽容为何迟迟不归。

以夏若卿埋下的人脉,送走一名侍女并不困难。在夜色中,夏若卿站在小楼上,目送头披大氅的挽容边回顾遥远去,抬起握在指尖的耳珰,摩挲道:“阿馥,现在我真的唯有你了。”

夏若卿倏然长笑出声,声声如杜鹃泣血,闻者哀戚。

月前夏父目睹季子被折磨得几近断气,终究点头情愿招认。狱头大喜,目睹交差有望,忙备好纸笔,却不防在解开桎梏刹时,夏父竟然趁机撞墙身亡。

夏若卿的伤虽不显皮肉,却足足将养了十余日才气勉强下床。君漪凰那边传来动静,自贺兰馥自戕而亡后,君漪凰蛊虫发作的症状便轻了很多,只是始终昏倒不醒。

阿馥……阿馥真的情愿返来吗?护在手心的耳珰不会言语,夏若卿俄然打了个寒噤,将心中的一点游移尽数撤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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