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不远处头顶传来一阵动静,二人循名誉去,便见一人仿佛从上面跌落下来,撞断重重枝桠,最后直接摔落在崖底,落地时的那一声闷响,连玉生烟也禁不住低呼。
他还是站在那边,乃至连身形也未摆荡分毫,只待玉生烟的手掌到了面前,方平平无奇地伸出一指。
从那样高的山岳上摔下来,即便是天赋妙手,只怕也很难保住性命罢?
可惜祁凤阁已死。
玉生烟抬袖出掌,在旁人眼里,他的行动毫有力道,有如春日拈花,夏夜拂尘,轻飘飘不带一丝炊火气。
仿佛发觉到对方的情感,晏无师嘴角掠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冲破了第六重,你有甚么可高傲的,与那些小鱼小虾比,不如与我比?”
“你觉得我本日来此地,是为了观战的吗?”晏无师终究停下脚步。
“怕是满身很多骨头都碎了。”玉生烟蹙眉察看了一会儿,啧啧可惜,又去摸他的脉象,感觉仿佛还一线朝气。
直至在石头上立定,他还是有些惊慌难平:“多谢师尊部下包涵!”
玉生烟恭恭敬敬地应下:“是。”
更何况此人必定不会无缘无端落崖,必定是受了重伤而至。
半步峰,顾名思义,脚下进退方寸之地,往前半步便是万丈绝壁,其上怪石耸峙,异木横生,其下雾霭茫茫,神呼鬼立,嶙峋险恶,六合不接。
玉生烟猎奇:“师尊,莫非狐鹿估的武功果然很高?”
但这股悬江倒海普通的气流到了晏无师跟前,却仿佛被无形樊篱挡住,纷繁往两旁分去。
站在他劈面的玉生烟,此时便觉有股劈面而来的堵塞感,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两步,诚惶诚恐道:“师尊天纵奇才,弟子怎敢与您比!”
剑锋冷若秋水,毫发无损,倒映着江水雾霭,仿佛也出现丝丝波纹,靠近剑柄处有四个篆体小字。
但是晏无师仅仅只凭一指,就逼得他不得不撤掌自保。
目标达到,晏无师晓得他已然警省,也偶然多说:“莫要华侈了你上乘的资质,过些日子我会前去突厥一趟,你于此地悟出第五重后,如果无事,就去找你师兄,勿要在外多作浪荡。”
这一退,就连续退了十数步!
绝壁前面,另有一座山岳,名曰应悔峰,却比半步峰还要更加险要矗立几分,壁立千仞如刀削,仿佛无可安身之地,纵有些许苍翠,亦是根生石外,不假泥土,令人望之不寒而栗,悔不该登上此峰,应悔之名正源于此。
玉生烟悄悄吐了口气:“是啊,祁真人是在五年前登遐的!”
晏无师:“玄都山现在的掌教是谁?”
“那就恕弟子无礼了!”话音方落,他身随便动,衣袂扬起,也不见如何行动,身形便已经到了晏无师近前。
说话的年青人跟在前面,二人脚步不快不慢,却始终保持着三步之遥。
“不过也有人说,吐谷浑的俱舍智者应当名列前三,另有狐鹿估,若他这二十年内有所精进,此番再入中原的话,说不定天下第一也能拿下,可惜他到底是突厥人,中原武林总还是有些顾忌的。”
虽则两鬓星白,但这并无毛病他的魅力,俊雅面貌反倒因为这抹似笑非笑而更加令人移不开眼。
“听闻二十年前,玄都山祁真人恰是在此处应悔峰峰顶败退突厥第一妙手狐鹿估,逼他立下二十年内不入中原的誓词,只可惜当年弟子年纪尚幼,无缘得见,想必那一战定是出色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