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打了个哈欠道:“我又不是皇后,咸宁宫的事,我担甚么任务?”
萧绎道:“还不是为了吴天德的事——他上表去官了。”
思卿终究坐起来道:“去叨教陛下,开宫门,传太医。”
信封里滚出一粒系有红线的明珠,恰是当日本身送给她的。
萧绎问:“此中我们的人现况如何?”
是夜,思卿刚入梦境,便被菱蓁唤醒,只听菱蓁急道:“宁嫔住的咸宁宫正殿走水了。”
翌日衡王单独到散花楼的雅间,等了一上午,都没比及赴约的人。午后小二出去打千道:“叨教您是不是肖爷?”
思卿顿了顿,淡淡道:“没错,那也是他的老弊端了。”
“都想问。”萧绎道:“我一向很猎奇,你的轻身工夫如何如许好。”
萧绎较着感受出怀里思卿的身子僵了一下,此时云初亦来禀:“程统领在懋德殿求见陛下。”
萧绎看呆了,连菱蓁也看呆了。一阵风刮过菱蓁的脸颊,菱蓁一怔,只见萧绎的衣衫略过屋檐,攀附到了殿顶,和思卿并肩而立,仿佛是一对璧人。
容嫔打圆场道:“宁嫔mm这衣香真好,不知是甚么香?”
思卿接口道:“太燥则难丸,太湿则难烧;湿则香气不发,燥则烟多,烟多则有焦臭,无复芳香。香之粗细燥湿合度,蜜与香相称,火又须微,使香与绿眼共尽便可。”
萧绎道:“听闻迩来发作的很短长。”
菱蓁怯怯得指一指高高的殿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萧鉴看到思卿衣袖裙裾在晚风里轻曳,月华洒在她的身上,她的周身都镀上了银色的光晕,小巧剔透,仿佛谪仙。
菱蓁愈发焦心:“您还是去看看罢,出了事,我们担不起。”
萧绎道:“我赏下一些苏合酒和药,你要不要……再添点甚么?”
朝集会定吴天德贬任湖州知州,俄而吴天德上表去官,萧绎为户部尚书的空缺大为头疼。
这日宁嫔在她的咸宁宫开宴,思卿以下皆参加相贺,唯独再三请萧绎,没有请来。酒过三巡,宁嫔见萧绎不来,便神情不豫。小宫女上来添香,宁嫔斥道:“好烈的气味。本宫有孕,闻不得这些,没脑筋吗!”
思卿道:“由她去闹。”
“我笑……你像一只壁虎似的。”
程瀛洲想了想,答:“嘉国公早已不问内卫的事。”
两人联袂敛裾,一齐飘落于地。菱蓁施礼道:“陛下、蜜斯,宁嫔那边遣人来禀,说宁嫔有孕了。”
衡王点头,小二又道:“明天有位女人托柜上转交给订这个雅间的肖爷一封信。”说完递上信,回身退了出去。
思卿忍不住扑哧一笑,萧绎站稳了问:“有甚么乐事?”
萧绎替思卿紧了紧披风,道:“上面冷,我们下去罢,听听菱蓁有甚么事。”
菱蓁顿脚:“您这是气话了,您现在代理六宫……”
思卿笑笑说:“不谈这些。你看这万家灯火,倒是让我想起两句诗来:‘片片随风整复斜,飘来老鬓觉添华。江山不夜月千里,六合忘我玉万家。’这一年又快畴昔了,老鬓添华,老是被羁缚在这无穷无尽的琐事里……”
思卿给叶端明的信里有“谎言杀人足矣”和“信与不信,在于天子一人罢了”之言,叶端明深觉得然,故而吴天德前脚出事,何适以后脚暴跳如雷,叶端明却可贵稳如泰山。叶党没有以吴天德系何适之弟子为由大肆歪曲何适之,也没有像何适之一样绞尽脑汁去夺户部尚书之位。一时朝中清流纷繁右倾叶端明。
内殿的几束烛火灯光透太长窗,将窗上卍字不到头纹样镂刻在萧绎的脸上。萧绎沉默了一会,慢慢道:“你叫我们的人去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