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这做亲闺女的,自是携夫过来,拜寿以后见谢莫如一身大红,不由瞅着谢莫如笑一句,“莫如这身衣裳可真都雅,我没留意,还觉得是莫忧呢。”
一行人到了松柏院,谢莫如那双沉寂的眼睛仿佛感染了一丝朝阳的光辉,然后,就是这些光辉,垂垂的在沉寂的眸子里浮起明显灭灭的和悦。她并没有笑,但是,你能看出,她是欣喜的。她笔挺的双肩放松,步子放得悠然,伴着小丫环的通禀,谢莫如薄削的唇角绽放出一个藐小的弧度,那种恰到好处的欢乐,便是素蓝都叹为观止。
谢莫如道,“看来是件奇怪东西。”
说来,三老太太死看不上谢莫如,谢莫如对三老太太的脑袋也一向持保存态度,但这两人说来却有些缘分,生辰是一样的,都是八月月朔。
“这有甚么好笑,你看,这花儿雪一样白,配这玉瓶多都雅。”谢莫如自有审美,她对峙如此,张嬷嬷只得给她摆桌子上去了。谢莫如问,“用不消换水?”
张嬷嬷都笑了,“不怪女人不认得,女人又不出门,那里晓得这个。二爷促狭,着人给女人送来的生辰礼,这可不是棉花么。”
话被苏氏驳了归去,谢燕也没与苏氏一较话锋,又问三老太太,“娘,如何不见行云?”
张嬷嬷:不就几朵破棉花么……
李氏笑笑,固然前次谢莫如削了她的面子,她对谢莫如倒没甚么愤懑。她也想开了,何必老是看婆婆的神采去难堪这么个孩子。传闻尚书府进了新姨娘,李氏就更不想与谢莫如有甚么摩擦了。如何待谢莫忧,便如何待谢莫如就好。
谢莫如扭头去逗谢静了,这类没脑筋的话便是谢莫忧也不会问,江行云正在热孝中,怎会插手这类欢庆场合。
谢莫如点头,换了家常衣裙后,秋菊给谢莫如拆去钗环。先说过方氏午餐的事儿,张嬷嬷再道琐事,“早上女人刚走,二爷院里的墨菊女人就给女人送了生辰礼来。头晌,三老太太府上也打发人给女人送了生辰礼,那边儿二老爷府上也着人送了一份儿,我还没动,都放在隔间儿了,一会儿女人去瞧瞧。如有喜好的,拿出来使也好。另有李青媳妇过来叩首,大奶奶喜净,没叫她出去,我拿个荷包打发了她。”
本日李氏闲不下来的,跟长女谢环交代一声,蜜斯妹们好生说话,李氏回身又去接待来客,谢枫带着妻女过来了。
三老太太招谢莫忧到跟前,体贴的问,“传闻前些天病了,我故意去瞧你,又怕扰你养病,送去的果子吃了没?病可大安了?”
素蓝微微低下头,暗自光荣:幸而没有多嘴。
谢莫如问,“我睡的被子里,就是这个?”
谢柏对谢莫如道,“等下午返来,就能见着我送你的生日礼了,包你没见过。”
谢莫如回府才晓得,苏氏也打发人送了生辰礼。听素馨禀后,谢太太含笑看向谢莫如,话倒是对着一众儿孙说的,“出去这大半日也乏了,都回房歇着吧。”
谢莫忧柔声道,“劳老太太惦记,都好了。果子也吃了,味道很好。”
三老太太的寿宴,来的多是族人亲戚,毕竟谢驽当官未久,便是有翰林院的同僚,也是稀有的几个。
谢莫如便回了杜鹃院,张嬷嬷带着秋菊腊梅上前奉侍,一面禀过院里的事儿,“大奶奶中午用了一碗羊肉面,配了四样小菜,一样煨鲜菱,一样香覃炒鸡腿,一样鲜鱼煨王瓜,一样梅子香珠豆,大奶奶用的香。”
三老太太一身绛红的快意连云暗纹绸衣,头上簪着金钗,略施脂粉,颇是喜庆。拜过寿后,谢尚书陪着三老太太说几句话,便带着儿孙出去了,留下女眷伴着三老太太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