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缓缓抬头,在阳光下闭上了眼。当时她是如何答复?仿佛是狠敲了下弟弟的脑袋,愤痛斥道:“听那些混账东西胡说!你爹爹娘亲都将我当亲女儿对待,到处未曾虐待我,如何就变成童养媳了!”
大饼就塞在她的胸口处,热热的温度,行路之时,烫得她心中都暖洋洋。可便是她再不舍,东西毕竟会凉。兰芷爬上一座小山坡时,终是停了步,将胸前的饼拿了出来。
兰芷看他半晌,忽而当真道:“我必须进城。”
颀长的脖颈光滑,不见喉结,兰芷对上男孩惶恐的眼神,俄然抬手去按他的胸,竟是模糊摸到了柔嫩。
兰芷从心底,缓缓笑了出来。她自中原国一起行到这里,见多了流民的仇恨架空、决计奉迎,已经好久未曾领受如此纯真的美意。她接了那大饼,轻声道:“感谢你。”
兵士的瞳孔蓦地收缩!这一刹时,他毫不思疑兰芷是想杀了他。却见那女子又撤剑退后几步,竟是有模有样耍起剑招来。
可有人朝着山上跑了过来。兰芷本来斜斜倚靠着树干,见到那人,倒是坐直了身子。
兰芷站起,偏头侧身,对着被砍倒的树木而立:她终究晓得初时给她送大饼时,这孩子为何不说话了。“他”底子不是个男孩,而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兰芷任她跪在那,只是低头盯着地上。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那巷子一旁,生出了一丛蓝色小花。
兵士便是一愣。他高低打量兰芷,见她约莫十8、九岁,个高肤白,姿容的确出众。倒是端倪幽深,发色与眼眸也不似中原人那般乌黑,而是如他普通的浅浅棕色,便是一声骂:“呸!如何是个宇元人!真倒霉!”
她睁眼,便见到了入城时帮她付银子的中年男人。男人态度万分恭敬,朝着她行了一礼:“女人,我看你仿佛没有去处,不如与我们一道同业?”他吃紧弥补道:“你放心,赋税方面,我不会虐待你!”
兰芷便在这寂静中,收回了目光,不再听,不再看。神思放空间,不知不觉,步队渐短。却听一个男声哈哈笑道:“女人!你觉得你戴着兜帽,我便不晓得你是美人了吗?”
女孩呆呆看她,完整不能答话。兰芷的眸中有种和顺的悲悯,可开口倒是当真道:“好孩子,与其将来受人欺辱日子难过,还不如,我现下便杀了你啊。”
城门口本就堵了好些人,加上个舞剑的兰芷,便显得有些逼仄了。许是认识到了这点,兰芷很快收势站定,转头看向兵士:“就凭……我是要进城参军啊。”她迎向兵士板滞的目光,态度有礼,仿佛之前那一剑只是一场笨拙的演出:“圣上有令,前来参军的宇元人,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来由禁止。”
兵士可贵见到脱手如此风雅的人家,朝火伴使了个眼色,便放他们进了关。
男孩咋见到天降一人,惊得神采大变,可见到是兰芷,那双黑眸却突然一亮,仿佛瞥见了但愿。他几步跑到兰芷身后,呼哧喘着气,瘫在了地上。
兵士们被她这一手工夫震慑,相互使着眼色,最后终是拜别。兰芷紧绷的身材放松下来。她看向那男孩,见他趴在地上,头发已经狼藉,身材微微颤抖,不知是在惊骇还是在哀痛。
她躬身,指尖轻柔抚过女孩的发:“我会救你,是觉得你是个男孩。可你看你一个女儿家,生得如此仙颜,却又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可有想过,便是我带你进了浩天城,等候你的,会是如何的境遇?”
不远处的城墙角下,一个兵士压着个女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干那档事。这是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年青女子,只要她满足了兵士,她的一家人便都能进关。女人的低泣声断续传来,可步队中的人们只是定定望着城门,面上涓滴不见怜悯,只余恋慕,抑或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