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月毓脸上浮起一个浅笑。
“咳,月大姐,咱俩就甭来虚的了,想必你也晓得点儿,我楚七但是个神医,啥叫神医你懂不?察颜便可观病。我瞧你这舌苔淡白,那是阳气不敷,两眼角与鼻之间暗淡发青,更是内分泌平衡激发的胸乳不适之症,没错吧?实在这病啊,便是缺男人津润了。想来你多数春闺夜里孤单不得慰,苦苦思了咱主子爷入你梦来,几番展转难眠,生了些芥蒂吧?”
“草儿,殿下是好人,傻子吃的肉包是殿下让人给的。”
“传闻你识得几个字,可老祖宗有云,‘妇人识字多诲淫’,你识得的那些字,还是忘了得好。”
“一言一行不得轻浮,行不转头,笑不露齿,脸儿洁净就好,不准画眉描腮,不准穿素净色彩。”
月毓点点头,“对,我们做奴婢的,就是主子的牲口。”
她哪来的家啊?
“……”
拍了下脑袋,傻子仿佛反应了过来,背转过身蹲在她面前,又拍了拍本身的大肩膀,“草儿你定是累了。你上来,我背你回家去……”
“草儿,你不回吗?”
傻子就是傻子,他哪儿晓得其中启事?又哪儿会了解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不管夏初七如何说,他愣是不罢休,也不管梅子急得在背面追逐,他那步子越迈越大,凭着一股子蛮劲儿,愣是从西配房往驿站的西城门冲。
“在府里头,主子爷就是天,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晋王府里的主子了,做主子的人,坐得有坐相,站得有站规,说一嘴话儿,走一步道儿,都得按着端方来!爷既然交代我管着后院里的事,我也少不得要多教教你了。楚七,丑话放在前头,头一回犯事那是爷心慈手软,不与你计算,且现在也是行军在外,改明儿回了京里,你再捅了甚么漏子,不死也得掉层皮。”
“咚――”
“我们回家去,回家去……我们不在这里了,有肉吃也不在……”
“不准在人前背后哭哭啼啼,不但不面子,还会冲撞了府里头的福分。”
他的镇静做不得假,他的雀跃更是真真儿的。这个与她了解不久的男人,或者说这个智力未开的孩子,每一次见到她便用这类姿势。或庇护,或依托,或痴顽的,却又至心实意为着她好。
勒住马,他目光扫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却没有说话。
“……”
家……
赵樽冷抿着唇没有说话,郑二宝却感觉头痛了。
“你这小蹄子,要嘴不这么讨贱,又何必吃这些苦头?!”
月毓是个十来岁便服侍赵樽的通房大丫头,比他还要年长三岁,虽说还没有承了雨露,平时在晋王府里头,哪个不敬她三分,啥时候遇见过如许的活宝,甭管是油的荤的还是素的,她一概就表示三个字――听不懂。
没想到他还记得,夏初七喉咙哽了一下,翻开油纸包,看着内里已经被挤得不成形状,看上去变了质的肉包子,又想哭又想笑,想着想着便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儿往傻子胳膊上一拧。
“服侍主子爷的时候,身子要洁净利落,头发丝儿不能乱,身子不准带了脏味儿,冲撞了爷。”
不过,她扫一眼边上赵樽的死忠粉梅子小丫头,也没好直接奉告傻子,他口中阿谁“好人”实在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好人。想到这里,她俄然茅塞顿开。她必须与傻子先划清边界,他才不会成为赵樽威胁她的把柄。今后她夏初七想去哪儿,还不由着她?
“用饭不准饱,最多吃个七分,水也要少喝,免得出大小恭,迟误了爷的闲事儿。”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针对性却极强,又刻薄又刻薄,月毓却仿佛完整不放在心上,面上连丝活力的神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