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毓正说着,一个鸡啄米的头撞案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她侧眸一看,只见夏初七正与周公斗争得如火如荼。
拍了下脑袋,傻子仿佛反应了过来,背转过身蹲在她面前,又拍了拍本身的大肩膀,“草儿你定是累了。你上来,我背你回家去……”
勒住马,他目光扫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却没有说话。
为了便利服侍赵樽,驿丞署为他的亲随仆人筹办有一个糊口小院,就在玉皇阁的东面儿。夏初七与梅子两小我一道,颠末厨房、柴房、堆栈,再绕过一口水井,西配房就在前面了。可此人还没有出院子,她就见到了院门口坐着的阿谁高高大大的家伙,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委曲和失落。
“咳,月大姐,咱俩就甭来虚的了,想必你也晓得点儿,我楚七但是个神医,啥叫神医你懂不?察颜便可观病。我瞧你这舌苔淡白,那是阳气不敷,两眼角与鼻之间暗淡发青,更是内分泌平衡激发的胸乳不适之症,没错吧?实在这病啊,便是缺男人津润了。想来你多数春闺夜里孤单不得慰,苦苦思了咱主子爷入你梦来,几番展转难眠,生了些芥蒂吧?”
不过,她扫一眼边上赵樽的死忠粉梅子小丫头,也没好直接奉告傻子,他口中阿谁“好人”实在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好人。想到这里,她俄然茅塞顿开。她必须与傻子先划清边界,他才不会成为赵樽威胁她的把柄。今后她夏初七想去哪儿,还不由着她?
“就说这睡觉,那得有睡姿,身子得侧着,腿儿得曲着。”
“你这小蹄子,要嘴不这么讨贱,又何必吃这些苦头?!”
赵樽如果好人?全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月毓端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姿容,说得头头是道。
“草儿,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可针对性却极强,又刻薄又刻薄,月毓却仿佛完整不放在心上,面上连丝活力的神采都没有。
来到这个天下,独单单一个,小草都有根,她却没有。
“草儿,给你的……”
月毓点点头,“对,我们做奴婢的,就是主子的牲口。”
没想到他还记得,夏初七喉咙哽了一下,翻开油纸包,看着内里已经被挤得不成形状,看上去变了质的肉包子,又想哭又想笑,想着想着便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儿往傻子胳膊上一拧。
夏初七轻唤一声儿,傻子猛地回过甚来,瞪着一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看了看她,风普通冲了过来,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才将她紧紧抱住。
“……”
“我们回家去,回家去……我们不在这里了,有肉吃也不在……”
“用饭不准饱,最多吃个七分,水也要少喝,免得出大小恭,迟误了爷的闲事儿。”
瞄了夏初七一眼,赵樽皱了下眉头,冷冷道,“让人好好教教她端方。”
鼻子酸了一下,夏初七悄悄拍着他的背,笑嘻嘻的安抚。
傻子怯生生望了赵樽一眼,却还是梗着脖子不放,“我们要回家去了,不在这了。”
家……
“退下!”赵樽又冷喝一句,语气锋利得如同刀片儿,一袭裹了金边儿的披风里,黑金的甲胄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那冷,那寒,让人骨头冻得生痛。
“郑二宝!”
两名亲兵脚下一顿,转头看着他。
“站住!做甚么?”赵樽俄然冷冷低喝。
傻子现在又如何样了?那赵贱人会不会清算他?
“服侍主子爷的时候,身子要洁净利落,头发丝儿不能乱,身子不准带了脏味儿,冲撞了爷。”
“草儿,殿下是好人,傻子吃的肉包是殿下让人给的。”
“……”
还没到城门,便瞧见一行人从驿馆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