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由人搀扶着在榻上坐定,手上捧着小巧的紫金小兽炉,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火线一丈开外,衣衫简朴,低眉扎眼的林氏。堂屋内装潢华贵,都丽大气,奴婢毕恭毕敬,不闻一丝响动。
王妃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虽神态颓废,打扮素净,可眼神腐败,不卑不亢。瞧着,非常端庄安妥的大师令媛,王妃打量了好久,与蔡嬷嬷对视一眼,心下对这林氏的印象倒没有本来的轻浮鄙夷了。
林七许悄悄吸了口气,渐渐扬起脸,眼神却不敢往王妃面上转悠,落在王妃胸前的一朵大红刺金牡丹花,目光和顺又谦虚,一派泰然自如的模样。
很久,王妃才心平气和地开口:“林mm,不必这般拘束,上前些来。”
林七许从暖轿下来,回想起幼年不堪其烦学的端方,渐渐步入正院。天井处种着两颗矗立还是的柏树,夏季有些单调,边角处有一排排花圃,并着几树干巴巴的秋海棠,三两丫环垂首廊下,低眉扎眼,极其端方。
茶水先前晾了会儿,约莫八分烫,指尖搁着茶盏,虽有不适,但也能够忍耐。林七许晓得大户人家,若姨娘敬茶,主母自要敲打一番。一方面,立立端方和严肃,另一方面,也是做给满屋的主子下人瞧。
待得她昂首平视,神态谦谨,举止稳妥,眼眸处浮起一团团的水雾,王妃看不逼真她的心机,只悄悄点了点头。燕竹亲身斟了七分满的茶水,稳稳地递给林七许。
第二磕,是姨娘整天咳血,病死于床榻的苦楚惨象。
“妾身明白,如此便不打搅王妃了。”林七许盈盈一福,方缓缓拜别。
第三磕,是其琛那张飞扬又对劲的笑容。
王妃性子并不愚笨刻薄,林氏还算懂事,略微等了半晌,便接过茶盏,碰了碰唇放在一旁的红木案几上。秦嬷嬷将早早备好的荷包与一支赤金桃花金钗,一同交予林七许,林七许双手接过,垂首道:“多谢王妃。”
摄政王妃使了个眼风,燕笑便取过一旁备好的烟灰团花垫子,铺在地上,又有阿芜端了托盘,走上前来。
王妃又以主母的身份好生教诲了一番,不过是些“姐妹和睦”“好生服侍王爷”之类的通话,末端添上一句:“如果主子分歧情意,或是平常起居有甚么不当之处,尽管向我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