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嬷嬷保持着沉默。实在她感觉,只要关舅母寻个借口,比如唤醒关芸娘,让她梳头换衣服,不至于在客人面前失礼等等,提早跟关芸娘申明短长,关芸娘再蠢,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胡说话才是。混过这一关,主簿家的令媛老是要随父母家人分开的,还怕她胶葛不清么?关舅母竟连这类事都想不到,她也不好开口。她毕竟只是关家姻亲的仆妇,不是关家人,如何好插手关家的事?
主簿娘子就对丈夫道:“俗话说得好,捉奸捉双,捉贼拿赃。现在秦大奶奶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管这流言是真是假,只要吴监生不肯承认,我们都不好再说甚么。只是关家家声不正,我就不能让家里的孩子再上关家的门。秦家媳妇不守端方,也不知门禁是否森严。老爷总说,要让儿子拜秦老先生为师,我却感觉这一定是好主张。”
邻路的事不必关舅母去做,吴少英找来的仆妇聪明有眼色,立即号召起了丫头,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西配房。同时有另一名仆妇抢先一步去南屋报信,趁便把门上挂的那把锁给去了,免得叫主簿家的人瞥见,心中生疑。
他娘子忙道:“如果故意人编排,又是图甚么?何况,那婆子不成靠,关氏的亲妹子总不会扯谎吧?无缘无端,她为甚么要狐疑自家亲姐与表哥有染?”
主簿令媛把丫头打发走,小声问:“娘,如何办?芸姐姐那边甚么都问不出来,我们如何晓得那流言是真是假呢?”
关老太太悄悄咬牙,有气有力地说:“蜜斯美意,我替芸娘谢过太太、蜜斯的美意。只是请来的女人把稳些,芸娘正病着,可分袂得太近,过了病气。”接着她又进步了声量,“唉,我们家到底是如何了,难不成真是流年倒霉?先是大半子好好的没了,大女儿又殉了夫,我们老头子哀思之下,一病不起,现在小女儿又是如许。她还这么年青,还没嫁人呢。如有个好歹,今后可如何办哪――”
声音传到南屋,刚得了信的关芸娘在炕上坐起来,动了动耳朵,委曲地扁了嘴。
关老太太还在北屋跟亲朋家的女眷们哭着提及关老爷子的病情,咋一看有人去南屋,吓了一跳:“那是谁?如何要进南屋?”
本来主簿娘子常日在后衙糊口,无聊的时候,偶尔会叫个卖花的婆子来解闷,不但能买些脂粉荷包,针头线脑,也可探听街头巷尾的八卦。若赶上不平之事,还会奉告丈夫,叫他带了公差去惩戒好人,救济贫弱鳏寡。
主簿顿了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微浅笑道:“当然要让他去了。我们不但不能冷淡秦家,还要卖秦家与吴监生一个大大的情面!”
她不晓得,主簿一家出了关家,回到县衙后衙家中,主簿娘子立即就叫了女儿与她的丫头到本身房中细问,听丫头说完见关芸娘的详细经过后,她便堕入了深思。
可如果不承诺,主簿家的令媛见怪下来,关家要如何应对?别看那不过是个主簿家的闺女,一样获咎不得。关家只要归天的关老爷子有秀才功名,关大舅还是个白身,虽说书院教过很多读书人,但真正有出息的孩子,都是送到秦老先生那边后才调|教出来的。关家靠着秦家这门姻亲,在县衙众位大人面前,另有几分薄面。但关家向来不敢拿大,不会因为别人给关家面子,就真觉得本身能跟人平起平坐了。
关舅母进退两难,承诺了,怕小姑子会露馅,关家把小女儿关起来不让见人的闲话还不算甚么,万一关芸娘没轻没重地再提吴少英与关蓉娘的所谓“奸情”,事情就难清算了!
到了这份上,关舅母还能说甚么?主簿家的太太和蜜斯以势相逼,小小的关家又怎敢回绝?她只能承诺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