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如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叮咛鸿雁:“去把丙字号库房的钥匙拿来,另有那边头东西的册子,也一并取来。”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前,给候在门外的大丫头喜鹊使了个眼色。喜鹊便会心肠址点头,掀起门帘,领着她进了屋,手指了指东面,又收回来在嘴前竖起,做了个“嘘”的口型,便转向西边,带着姚氏直往西梢间里来。
姚氏这么想着,嘴里已经利落地承诺下来。杜鹃做了侯爷的通房,那就是婆婆许氏要操心的了,不必她这个小辈多管闲事。
姚氏吓了一跳。承恩侯秦松夙来就在女色上没甚么忌讳,暮年还会给许氏这位王谢令媛出身的正室一点面子,不敢做得过分度,顶多就是养三两个通房罢了。如本年纪大了,后代双全,连孙子孙女都有了,他反而没有了顾忌,更加混闹起来,几近每年都要添一两个新美人,不但有丫头提的通房,另有外头小门小户买来的美妾,或是外埠官员送来的美人,当中乃至有人提了姨娘的。许氏尽管束缚内宅高低,并未禁止丈夫的行动。但是,这些莺莺燕燕里头,并没有许氏部下的丫头,连洒扫上的小丫头都没有,更别说是得她重用的一等大丫头了。会给秦松做妾的,杜鹃还是头一个!
那如何能够?!丙字库的东西向来是不准动的,里头的物件几近样样都贴着封条呢,大部分都是御赐之物。光看清单册子,就晓得那间库房里的东西多贵重,讲代价,只怕都够得上长房眼下八成的私产了。如何能全都给了三房?!
许氏摆摆手,表示鸿雁退下,便问姚氏:“如何?你三叔三婶他们可在清风馆安设下来了么?”
许氏见是她,便坐起了身。鸿雁忙去搀扶,又多拿了个引枕来放到她身后,顺手替她清算了一下稍有些狼藉的头发。喜鹊则去搬了一张绣墩来,给姚氏坐下,回身又去倒茶。
姚氏怎敢粗心?忙道:“夫人固然放心,媳妇儿绝对不会出不对,必然把晚宴办得体面子面!”
许氏问她:“你三叔三婶只是把人退返来就完了?没说别的?”
姚氏见状,便又持续道:“清风馆的处所还算大,空屋子也多,媳妇儿感觉,三房多留几个丫头婆子,也不是甚么难事。别的不提,那几个一起上服侍三婶和三丫头的人,若没甚么讹夺,持续留下来使唤,也是无妨的。只是那毕竟是我们家送去的人,就怕三叔三婶多心了,方才会一进府,就把人打发还来……”
许氏听了,回想事情产生时的景象,也忍不住想笑:“你当着你三婶的面,可别说如许的话。我瞧你三叔与三婶是极要好的,招惹了哪一个,另一个就要活力。他们比不得我们家,长年在都城里住着,来往的都是高门大户,没几个妇人会象二太太那般厚脸皮,措告别事都讲究斯文面子。听闻边城民风彪悍,三房在那儿住得久了,未免会染上几分本地的风俗。你在家里混闹惯了,没人管你。但如果不谨慎说错了话,惹得你三叔三婶活力。他们是长辈,亏损的还是你。到时候,你可别抱怨家里人不帮你说好话。”
喜鹊敏捷昂首看向鸿雁,后者面色安静,没有任何吃惊的神采。喜鹊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许氏浅笑着点头:“你办事,我夙来都是放心的,今儿不过是白叮嘱一声。你也不必担忧,你三叔从小就是个极和蔼的人,再好说话不过了。只要你尽了心,便是有些许不对,他也不会与你计算的。”
姚氏却非常不测:“杜鹃出甚么事了么?前两日媳妇儿在院里瞧见她时,还是好好的,莫非是得了急病?”
姚氏应了一声“是”,又笑道:“今儿一瞧,便晓得三叔是个和蔼人,媳妇儿倒不怕他。只是三婶头一回见,就叫媳妇儿开了眼。那脾气端的利落!媳妇儿还是头一回见到敢跟二太太硬扛的人呢!夫人可瞧见了?二太太今儿可算是赶上敌手了。向来只要她当众撒泼,闹得大家只能让步的份儿,今儿竟然有人比她还泼!倒叫她只无能瞪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有这位三婶在,我们今后也就不必再惊骇二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