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柳先生又让大当家将虎头寨全部搬入清溪河谷,整整三个月避世不出,当年张熙赴陕投书,策划川陕总督岳钟琪反清。岳钟琪数次派人来青木川寻虎头寨,企图拉虎头寨入伙皆无疾而终。终究反清之举失利,虎头寨却未受连累。
“谁敢动他,先拿我的命去!”田冬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飘飘红裙气势迫人!
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叫田麻子的大当家,劈面扑上,铁弹丸子在他脸上开了花,他却大刀一挥,砍翻了一排铳子手。满脸血污战神普通的大当家叫素以善战闻名的绿营军也着了慌。众兄弟一鼓作气,终究拿下了这批银子。
田冬儿气也不敢出,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师父要说出个甚么来。
“爹!三哥!你们――”田冬儿身子一扭,便要再哭。
田麻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宝贝女儿掉眼泪。现在田冬儿将一张俏脸哭的梨花带雨,田麻子终是绷不住了。
田麻子动了肝火:“好小子,我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你奇怪便能给了你?”
现在的田麻子自打有了这掌上明珠田冬儿,人虽不算老,心肠却软了。田麻子从小对田冬儿那真是“捧在手里怕跌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么好吃的,好玩的,最别致时髦的玩意儿,都叫人从西安城弄来。可巧寨子里另有位柳先生,怪杰一个,技艺超群,却不是匪贼这类的野门路。打小便将田冬儿自家闺女般地细细教着,一根九节鞭更是使得入迷入化,另有一手能打暗器的非常本领。自田冬儿十二岁后,寨子里便无人敢和她脱手了。一呢,是这妞儿技艺的确狠辣;二呢,除了田麻子另有那脾气古怪的柳先生也是爱着护着,如果不留意伤了田冬儿那可不是自找苦吃?
几十年来从未几言的柳先生发言了,寨子里的人耳朵竖的高高的。
“师父――”田冬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田麻子指着田冬儿叹口气,再瞅一眼地上捆着的那小子,端倪倒是清秀,只是那身子薄弱的鸡娃似的,看着就不像个长命的主儿。田麻子软下去的心又硬了起来。
叭叭――铜烟锅子敲着议事厅的青砖地,“按说,我是个外人,不该多话。”柳先生一面在烟袋里新装一锅子烟叶,一边慢里斯条地发言。
铜烟锅子再被点上,一明一灭的烟丝将烟锅子映的雪亮,柳先生吐出一口烟,还是慢悠悠地开了嗓。
虎头寨世人,面面相觑,心想:“得,大当家的估计要怂。”
“哪儿能呢?”田麻子唱了个喏,对柳先生道:“您对冬儿的心不比我少,您这师父算起来也算她半个爹,您说我们听着。”
“谁敢动!”田冬儿一声娇喝,部下九节鞭卷起一张木椅,暗劲一送,椅子立时四分五裂,洒下满地碎屑!
两江总督噶礼但是康熙爷跟前的红人,无法却爱财,各路官员便纷繁将大包小包的银子借着各种明目送了去。
许三接口道:“可不是,你小子凭甚么!”
柳先生要么不说话,要说便是惊天动地的大话。
“我――我奇怪。”陈学海看着田麻子脸上的狰狞,声音怯着,说的倒是明白。
从那今后,田麻子的名字便传开了,四周四野八荒的匪贼们,有的慕了名带着人马并入虎头寨;有的听闻田麻子勇猛,便让出了地盘离了青木川。虎头寨浩浩大荡地成了青木川半明半暗的一股权势。朝廷也几次想要剿灭,但这青木川穷乡僻壤一片,地无三尺平,粮食少,人更少。朝廷雄师来了,虎头寨便化整为零,无处寻觅。兼之此地乃化外之地,民智未开,四里八荒的老百姓不但不恨匪贼,反而常常得了匪贼的布施和好处。凡是有朝廷探听匪贼踪迹,老板姓一概点头不知。几次三番下来,便也无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