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一边码牌,一边若无其事道:“这事我跟钱景提过。他原是筹算回京以后持续清查的,成果不料刚回宫就丢了差使,这事便搁置下来了。”
“他这一起担惊受怕的也是不易,幸亏太子能安然返来就很好了。”
今后处俯瞰皇宫,寂静华贵的琉璃金顶覆盖在一片细雨如织当中,平增了几分江南女子般含蓄的烟雨柔情。但是——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妃嫔们的日子过得步步惊心,但当她亲目睹到真正的娘娘——感受比财主家的姨太太们都要敦睦很多!她们的话题家长里短海阔天空,却极少提到皇上,仿佛那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皇后是母范天下的六宫之主,但面前这位曾皇后却并没甚么架子,跟谁说话都非常随和;中间那位贤妃跟她差未几,也是甚么心机都写在脸上,底子存不住话。
这倒正合了瑾瑜的情意。
“可贵明天娘娘们都得空。”瑾瑜摸索道:“可别因为我贪玩,迟误了娘娘们的闲事。”
“屁!”
“胡啦!”
……如此诗意绵绵的雨天,如此美景当中,四个身份最高贵的女人竟然在这打麻将?甚么情怀,甚么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在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中碎了一地。
三人都晓得长平公主是搞谍报的熟行,这话从瑾瑜嘴里说出来,根基上就是实锤了。
瑾瑜冷静抹去一头黑线,上前施礼。
淑妃最是个有眼色的,见状从速起家道:“这几日阴天下雨湿气重,我才坐一会儿就腰酸腿痛得不可!郡主来得恰好,快替我接着玩罢!……跟各位娘娘告个罪,我就先回啦。”
不知是不是感觉瑾瑜归恰是很快就要走的人了,三人都不防备她,乃至连郑贵妃都渐渐翻开了话匣子:一会儿吐槽本年的贡缎成色不好,东珠也捡不出一挂饱满均匀的来,就连果子都不如前些年的苦涩……满是鸡毛蒜皮,另有宫里宫外的各种八卦。
“就是说啊。”皇后摸了张牌,顺手又打了出去:“前阵子还说筹算要扩一扩这园子、换上些奇怪花木,可没钱也动不了工!下个月又要办宴,皇上能不焦急嘛!”
几圈牌下来,桌上的四个女人几近是无话不谈。感受就算是把小刀她们全撒出去听上个把月的墙根,都一定能有这一圈牌的信息量大。
郑贵妃面色凝重地愣了半晌,终究点了点头。
“竟有此事?!”郑贵妃大惊。
——跟她料想中的完整不一样。
没想到郑贵妃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钱景那狗主子把内库的钱全给败光了?现在宫里想添点甚么都只能去找户部要钱——可那些管钱的大臣又岂有一个是好缠的?动不动就拖个一年半载,从国库支点银子跟要他们老命一样……三万。”
郑贵妃见了瑾瑜原也想走,却被淑妃抢先一步,皇后正在兴头上必定不能放人,只得硬着头皮接着玩。
“哈哈哈!给钱给钱!我这把胡的可大了呢!”
明天郑贵妃手气实在不济,又被皇后抢了胡,她负气地一推牌:“不玩了!……我才刚听牌你就胡这张,又叫我白忙一场!”
三人都发觉她话中有话,几近同时看了她一眼:
牢骚一旦开了个头,牌桌上的人便也都不再拘束,你一句我一句地随便聊起来。
本觉得她们每天妆容精美、仪态端庄,统统都是为了讨皇上欢心、独得恩宠,是以嫔妃之间必是明争暗斗,见面就掐得跟乌眼鸡似的,每句话都埋没机锋,每天光揣摩着把别人踩在脚下——
牌品见品德,瑾瑜留意察看每小我,神情放松,姿势文雅自如,应当不是演的。
“咳,她们哪有闲事?”
皇后、贤妃、淑妃本就不得宠,现在也还是老模样;而郑贵妃嘛,相对于天子,她更在乎的还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