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是沉甸甸的,但是已经不是很烧热了。苏帘目光落在床头的人身上,他坐在一张紫檀莲纹宝座上,身上盖着一条藏青色四核云纹的软绸薄被,面庞仿佛有些肮脏,眼下带着几分乌青,一副非常蕉萃怠倦的模样。
泡完了手,四禧便递上一方潮湿润的软缎厚帕子,苏帘便那样热乎乎地盖在脸颊上,后背靠着一个软枕,便那样半躺着。
说着,四禧不由带了三分讽刺的语气。
苏帘扯了扯被子,把本身蒙在里头。
羹一品:莲子百合羹
汤一品:蛤什蟆汤
芬儿穿上那搁在衣架上的海棠红色的大氅,便退了出去。四禧这才带着几个二等的宫女捧着盥洗器具鱼贯而入,奉侍卧病再床的苏帘净脸漱口。
四禧嗤笑道:“甚么复宠!自向来了园子,皇上一次都没去过王朱紫处!”
苏帘神采还是是淡淡的,嘴上道:“是吗……那要多谢皇上了。”
苏帘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口里尽是苦涩的药汁味儿,展开沉重的眼皮,只见红彤彤的灯笼照的寝殿朦昏黄胧。
芬儿却听得愣住了,“额娘,您……”
苏帘身上还是非常疲惫,仿佛还没有安息够,但是浑身的骨头却仿佛躺得太久都松弛不矫捷了似的。苏帘想要爬起来,但是却没能克服身材上的怠倦。暗夜的寝殿,光芒稀胧,故而统统的桌椅案几都带着几分迷离——床头一侧的案几上摆放着仿佛是一沓子安然经,是字字端方当真的董体字,仿佛是四贝勒的笔迹。
四禧则按例缓缓禀报迩来环境:“马太医说,娘娘只要退了烧,便没有大碍了,只是此次,乍冷受寒,怕是伤着本源,马太医说您最好卧床静养一月,在吃一副滋补的人参当归丸并阿胶乌鸡汤作为食补,损了气血便能补养返来了。”
前天下午……本来她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伸脱手来,悄悄抚摩着芬儿柔嫩而疏松的乌发,“额娘没事,只是招了点凉。”
“苏苏……”是轻声而短促的呢喃。
因为她病着,天然只能在寝殿内摆膳。
苏帘再度接下脸上的湿帕子,又捻过一条干帕子,悄悄将脸颊上的水渍拭干,淡淡道:“有本钱逞发作户,申明她真的复宠了。”
四禧顿了顿:“都送了厚礼来。和嫔送了一只百年灵芝,一盒圆润巨大的南珠,足足有六七两重……这位和嫔娘娘年纪虽小,却很会送礼的模样——灵芝滋补,南珠养颜,丁点不当之处也挑不出来。而王朱紫送了一尊三尺高赤金的药师佛,脱手倒是豪阔,可惜主子瞅着,反而像发作户似的。”
荤菜八品:白扒鱼唇、川汁鸭掌、香烹狍脊、罗汉大虾、金蟾玉鲍、五香仔鸽、三鲜龙凤球、五彩炒驼峰
苏帘冷静扫了彩色,偎在床上,道:“这比我一早定的规格,起码翻了两番。”
四禧微微踟躇了一会儿:“娘娘是说——和嫔和王朱紫吗?”
苏帘蒙着脸,只唔了一声,这个马庆海倒是惯爱小题大做的,不过不消喝苦涩的药汁就好,他也算是会投其所好的。
芬儿边哭,边恨恨道:“皇玛嬷当真是越来越不讲事理了!!那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满心龃龉!!她当得起圣母皇太后的称呼吗?!哼!女儿再也不给她存候去了!!”
芬儿不屑地哼了一声:“额娘您还不晓得吧,昨儿一大早,皇阿玛便着人把太后送回宫里去了!还说,钦天监说了,畅春园的风水与太后的八字相冲,只怕会生出阴鸷来!今后,太后再也不会踏足畅春园了!”
苏帘一愣,忙转头去瞧,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睛也紧紧闭着,手更是紧紧攥着那已经被捻得圆润而光滑的仙桃木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