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么一大把糖,他竟然就那样给撒了出去,真不会过日子。”有婶子透过窗,瞧见裴显峰竟是对着前来道贺的人撒了一大把糖,当下就是砸了咂嘴。
“裴小哥,这盖头但是要早晨才气揭的……”媒婆上前从裴显峰手里拿过盖头,嚷嚷着要给青娘重新戴上。
青娘回想起他的模样,只感觉从心底生出一股害怕,止不住又是咳嗽了起来。
裴显峰身材魁伟,高鼻深目,长得与本地男儿有些不大一样,村庄里最有见地的教书先生暗里里还曾说过,只道这裴显峰的祖上怕是有几分胡人血缘,加上他身上的匪气,倒更是让人惊骇了。
“大个七八岁有啥了不起的?这些年为了她,咱一大师子勒紧裤腰带地过日子,有人情愿娶这么个药罐子就不错了!”
青娘被抱进了新房,说是新房,实在也就是个茅草屋子,本来这两间屋子摇摇欲坠,在村庄里都是没有人住的,裴显峰倒有几分本事,住下后将这两间茅草房补葺了一番,让屋子变得坚毅了起来,他会木工,从山上砍了树木返来,打了床,柜子,桌椅板凳等等,竟也都是有模有样。
要提及这裴显峰,青娘也是见过的。一年前,裴显峰逃荒到了他们村,身上连件御寒的棉衣都没有,青娘瞧着他不幸,从家里给他端了一大碗热粥,本觉得就是个逃荒的过客,没成想他竟是在她们村庄里安下了家,现在还筹办娶她。
她受不得冷,见不得风,走几步路就会咳个不断,同村的女人大多十五六岁就出嫁了,只要她二十岁了还是待字闺中,目睹着拖成了一个老女人,直到裴显峰来她们家提了亲。
青娘坐在床沿上,媒婆和几个邻里的婶子都在新房里陪着她,裴显峰已是出去了,听着内里的喧闹声,青娘有些不测,本觉得裴显峰只是个逃荒的人,在村庄又没亲戚,他们结婚应当没甚么人会来的,可听着内里却很热烈,像是来了很多的人。
“青娘身子不好,这盖头太闷人。”裴显峰拦住了媒婆,青娘听着他的话内心微微一动,她体弱,盖着盖头的确是喘不过气的,现在揭了盖头果然要舒畅了很多。
“我来看看青娘,”裴显峰的目光向着青娘看去,看着她身形纤细,清清癯瘦的坐在那儿,仿佛也晓得他出去了,她的手攥着衣角,瞧起来非常严峻的模样。
青娘吓了一大跳,下认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衿,周遭响起了轰笑声,她的心“砰砰”跳着,偏生顶着盖头甚么也看不见,许是发觉到了她的错愕,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收紧了些,将她稳稳铛铛地抱在臂弯。
青娘的脸红了起来。
青娘听着这话有些茫然,但一想着要分开家了,青娘的眼睛也是红了起来,自从本身抱病后,也不知让爹娘操了多少心,青娘的声音很轻,带着不舍与歉疚,“娘,我会常常返来看望您和爹爹的。”
青娘的心慌乱极了,只一眼就低下了头,她一贯极少出门,除了父亲和姨母家的表兄弟外,几近从未打仗过外男,更是从未见过……如许大胆直白的目光。
他看了一会,独自上前,竟是将青娘的盖头一把扯了下来,青娘一怔,抬开端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媒人抬高了声音,一面说一面向着青娘的方向努了努嘴,余下的话青娘便听不大清楚了,也不晓得媒婆和婶子们说了些甚么,只能闻声那几个妇人都在那嗤嗤地笑,直到“吱呀”一声响,裴显峰从内里走了出去,媒婆吃了一惊,对着裴显峰问道,“裴小哥,你不在外头接待客人,咋出去了?”
他刚到村里的时候,大师对他也都是含了几分防备的,直到日子一长,村人见他也是脚结壮地地过日子,若谁家赶上事缺个帮手的,他也会去帮手,村人对他的防备才渐渐消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