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宾接过，咕噜噜便是几大口，烈酒入喉很辣，他却顾不得，仿佛喝了酒，他就再也不怕，他不消筷子，用手抓了一把凉拌猪头肉就往嘴里塞。
李氏忙忙道：“我只是惊骇，甚么也没说。”
沈宝的后背冷了几分，当初她们扮鬼从窗前移过，虽只那样，沈容也吓了半死。“娘，你吃菜吧，这是我特地让厨房预备的，先喝燕窝羹，只这一碗燕窝羹就得一两二钱银子。”
沈宾是真醉了，一口气灌下半斤酒，喝得急，吃得更急。
这不是她奉侍的四女人，四女人变了……
小坠道：“也不知二太太的事是谁传出去的，御史仿佛晓得了，大老爷、二老爷今儿的表情都不好，怕是二老爷退隐有些不易，弄不好大老爷都要遭到扳连。”
沐雨打着灯笼，财婆子紧随厥后，她的身后又跟了一个婆子、一个小厮，一行人正神采仓促地往福瑞院赶。
沈宝移步到了沈宾的房前，透过木栏门，三盘菜沈宾都用了一半，酒已经喝完，他正躺在床上，嘴里呢喃着：“二哥，我不是鼓的（用心），你西（死）以后，我悔怨了，待我出去，我给你烧纸，嗯，给你多烧纸……”
“快与母亲禀一声，要出大事了。”
夜色中，沈宛裹紧了身上的红氅，将脖子缩了缩，夜风还是从脖颈里灌入，侵袭着四肢。
不会真是人扮鬼吧？
突地忆起那年她和母亲所办之事，李氏与老太太出主张，想逼沈宛拿出两年庄子上的粮租、铺子上赚来的银钱，用心让沈宝与沈容争论，寻了机遇严惩沈容，将她关到石台县沈府背面的小祠堂里，然后李氏带着沈宝装鬼吓沈容。
宋婆子开了祠堂门，借着灯光打量了一番，小坠顺势把一袋钱塞到宋婆子手里，“通融一下，四女人给二太太、三爷送点吃的。”
想着沈容吃了一回苦，许会有所收敛，但也尽管了两个月，以后沈容一样的掐尖要强，到处与她争东西。
沈宝走近李氏的屋子，隔着木栏门将食品递了出来，“娘，你再忍忍，再有两三日，祖母就会放你出去了。”
潘氏轻声道：“阿谁瞧见四女人的大厨房管事婆子和小厮呢？”
老太太厉声道：“你已经被御史给盯上了，落了个‘治家不严’的错，再传出奴婢害主母，且不更是坐实你的错。李氏只能是病亡，不能是毒死，这个事理你莫非不懂？你大哥用经心机替你办理宦途，做甚么事你能不能用心些！”
沈宝吓得不轻，她没想护院会俄然呈现，以后连老太太也来了，她不要成为弃子，只能是小坠做的，“打死小坠！这臭丫头鼓动我来的祠堂……我的《女德》还没抄完，我才抄五遍……”双眼浮泛，面庞惨白，明显是吃惊不下。
潘氏内心一惊，沈宝才多大，本年也不过十三岁，她就敢害人，还敢下药。“来人，先去大老爷、二老爷屋里瞧瞧，看他们那边是不是有酒菜。”
“咦，二太太是如何晓得的？”
宋婆子冷声道：“快出来！”她伸长脖子摆布张望，肯定无人重视，这才合上了祠堂的门。
那酒里，沈宝加了安神散。
“降我为侍妾，赶我去绵州乡间……”李氏勾唇笑着，“你爹瞧不上我了，他要仕进老爷了，要娶官家蜜斯为嫡妻，是不是？”
粗使丫头连去找了潘氏的陪嫁婆子禀报。
李氏要死了，可还未咽气，正在痛苦的挣扎着，一张脸白得吓人，一张嘴紫黑如鬼，映出视线，让沈宝心跳加快，她不敢多看。
她们可都等着她被降为庶女，等着将她赶出漱玉阁。
沈宝定放心神，“这世上那里有鬼，所谓的鬼还不是人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