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长清问:“你本日是做甚么来了?”
“无妨事。”窦长清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你持续写就是。”
飞霜是宫人,颠末遴选才气入宫的良家子,天然是认字的。她晓得这做不得假,值得点头。
“不是不是……”飞霜赶紧否定:“华嫔娘娘也一向惦记取皇后娘娘,只是她晓得娘娘内心不痛快,怕是不大愿定见人,以是才没有过来问候。奴婢是晓得华嫔娘娘这份心,才自作主张……”她再也坐不下去,起家走到窦长清的面前跪下:“窦阿翁明鉴,奴婢奉养华嫔娘娘一贯竭心极力从无贰心,只是……只是……”
“只要半年。”飞霜收回击,仍旧拿起笔,一边誊写,一边淡淡地答复。
“认字就抄吧。”
几天风景,皇后就看着衰老了很多。早上起来也偶然梳洗,发髻疏松堆在头顶,眼角唇边都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她闭着眼,一手成拳撑在太阳穴上,靠在榻上,像是已经睡着了。窦长清叹了口气,刚要放下信纸,却听她俄然开口。
“有一个弟弟。”
“这字不像是有师父教过的。”
“你有兄弟吗?”
而凤栖宫的宫人也因为蔷薇的事纷繁遭到惩罚,固然不至于全数撤换,也有好几个有些连累的被贬到下三局去做杂役的。是以凤栖宫中大家自危,常日里更是屏息谨慎,不敢有分毫闪失,更遑论此时明知皇后在歇息却仍然叽叽喳喳鼓噪的。
香炉里是点着安神香的。皇后闭着眼“嗯”了一声,沉默半晌,还是对峙:“阿翁,再念一段吧。”
皇后也吭声,仿佛睡着了普通。窦长清因而会心,悄悄地走了出去。
皇后还是闭着眼,又问:“前面还说了好些沿途的见闻,如何不念了?”
“可我就是想听你念。阿翁,我听着,就感觉鸿恪还在我身边,还没走。”
他大哥目炫,眯着眼在满纸的字里寻觅刚才停下的处所,还没等开口,便闻声皇后幽幽地问:“阿翁,你说鸿恪还回得来吗?”
飞霜再没法推委,只得接过来,在桌前坐下。窦长清已经将经籍翻到了要誊写的那一页,飞霜细心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去写。
窦长清又将她带到佛龛侧面一个小小的门前,推开门,内里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密室中摆放桌椅,桌上堆放着一些经卷和白纸。
飞霜点了点头。
“倒是不很较着,看来你在掌醖署也没有做多久。”
飞霜淡淡地说:“母亲卧病多年,当时刚去世不久。为了给她看病,耗尽了家中的财帛。家君拿不出多余的财帛办理……”她说到这里俄然一顿,昂首朝窦长清看了一眼,惴惴地不肯再说下去。
飞霜来时已经打好了腹稿,好轻易磨到现在总算见他问起,张了张口却又感觉在这个老成了精的老内官面前,仿佛甚么都坦白不了。她所筹办的说辞,脆弱得不堪一击。“奴婢……”话到了嘴边踌躇再三,无法窦长清的目光仿佛锥子一样钉在她的头顶,让她无处可藏,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奴婢想着大殿下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皇后娘娘定然思念的紧。大殿下临行前,我们娘娘给他做了一副护膊。当日做的时候奴婢也在一旁看着,便照着花腔子做了一个抹额给娘娘送来,奴婢……”她越说越感觉这个来由好笑鄙薄,垂垂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飞霜诚惶诚恐:“奴婢只不过是换个处所做事,那里算甚么出头呢?也是华嫔娘娘驯良,待我们都很好,玉阶馆的是非又少,奴婢现在安稳惜福,不敢有半分别的设法。”
飞霜诚恳接过来,礼佛上香,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家。
窦长清嘲笑道:“莫非华嫔娘娘那边还不敷你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