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有不息的暗涌,俄然一手横过她的肩膀,用力地揽她入怀。茶杯当啷一声落地的刹时,他的另一只手也环绕住她。
风来沙移,寒光铁衣,卿羽望着面前的人,一时喉间哽咽得短长,她死力忍着翻滚的情感,朝他身侧一样戎装铠甲的人暴露一个笑来,喊道:“二师父。”
她终究晓得为何周顾是那样哑忍冷酷的脾气,像一根耸峙于六合间的波折,孤零零的,却又非常冷厉刚烈,让人可望不成近,原是他身上压着天大的奥妙。
她谨慎地将披风叠好,放在床角,又折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想来,这个大帐就是周顾的寓所,内里平常用物一应俱全,床铺衣物都叠得整整齐齐,她寻摸了一番,在坐席上坐下,冷静地等了一会儿,拿胳膊枕着脑袋就睡着了。
周宣顺势教唆安插在宫里的外线操纵了几起巫蛊事件,搞得民气惶惑,终究以“天命所授,奸佞惑众,誓以死清君侧”为名,堂而皇之地挥军闯京,血洗禁宫。
卿羽紧走几步跟上他,忐忑不安道:“大师父,这是……”
“你不是要陈国的江山么?我就与你一起,反了这江山。”话至此处,她竟笑了,“师兄,不管前面是刀还是火,是殛毙还是灭亡,我都要与你一同担负,你不能再撇下我了。”
故事很长,向来没甚么耐烦的大师父,现在语气低缓,一言一语讲得很慢。
何当道:“这类事情,晓得的人越少越好,若非你执意要跟随少主,连你也定是要瞒着的。”
他们师徒耐久隐居祁嵇山,就是为遁藏当今陈帝周宣的眼线,他们遭到黑衣死士痛下杀手,皆是周宣对他们的穷追猛打。
师兄周顾确系出身繁华之家,只是这个繁华之家不是普通的富甲贵族,而是陈国的皇室。周顾原名周汉旗,乃大陈先皇周勋之子,亦是前陈太子,当今大陈天子周宣,乃是周勋亲弟,周汉旗的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