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君的尾音上挑,嘴角又扬起几分,“哑儿在本座面前唱这小曲,但是另有所图?”
洛旻伸手接过那酒,并未推却。便是苍君罚别的,陈善也毫不会推却的。
尾字被苍君用心拉长音重读,另有所图,还能图甚么?
当日阿娘喂陈善喝的是她亲手酿的桂花冬酿酒,说是冬至不喝冬酿酒是要冻一夜的。那酒液透着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只喝一口那甜甜暖暖的酒气便香冽溢了满口,甘美散了满身。
这少年此生,独一负了苍君的志愿的一次,便是未能拿出那他本就没有的重生之药。
“哑儿,唱首曲儿来给本座听听。”苍君俄然鼓起便提了这么一句。
这活泼的神采立即让苍君大笑起来,他笑完也并未再多讲一字,只是单独喝酒等着少年。
“苍君,苍君,苍君……”
船一个颠簸,那少年竟从椅子上噗通摔了下去。
少年的嗓音温和而又细致,他身上的清冷的药香和清冽的酒香恍若融会起来,淡淡地嗅在苍君鼻间,这让苍君有了几分本身似是也醉了的错觉。
这少年真恍如果从世外来的般,身上不沾一丝浑浊之气,那双眼瞳清澈若水,好似只看得见此人间至美至亮之物。苍君偶然也想过,若不是天苍教护着陈善,也不晓得这少年能在江湖里挣扎着活过多少日子。如许看来,他倒是可贵的做了件功德。
这人间有太多之人赶着在他面前送命,苍君早已数不清本身的手上究竟断了多少条性命。
——“苍君,是我心悦之人。”
“娴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鬟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少年似是在报告着甚么缠绵缠绵的故事,他望着苍君,那双标致的水眸里满满地映出了男人的身影,恍若再也映不得别的事物。
若陈善为人间美景,那也必是独属于他的。
“高高低下树,叮叮咚咚泉。”
“逗你的。”苍君被少年这风趣的反应逗笑了,他伸手斟了三盅酒,而后拿起一杯递至洛旻面前,“不过唱得好,该罚。本座便罚你,罚酒三盅。”
“重堆叠叠山,曲曲环环路。”
“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
“真是个不怕冷的,你这小脸都冻僵了。”洛旻进船内的时候,苍君都能感受获得少年身上一股寒气。他伸手贴了贴少年的脸颊,果然是冻得冰冷。
“那是哪样?”苍君持续问道。
苍君再抬眼时,只见那少年缓缓勾唇笑了,清丽的眉眼都好似绽放了素净的花,美得不成美人。
苍君坐在船内,洛旻站在船外,只留了奈瑛一名婢女在一旁服侍着。
面如冠玉的少年此时脸上红彤彤的,却如同抹了胭红般的,多了几清楚艳动听。他的冠发有些散落下来,几缕发丝垂至脸侧,衬得那张秀脸更加耀人眼目。这少年生来便是美人靥,不知再过几年,这般稚嫩脱尘的面貌又会怎般倾城绝俗。
少年一声一声笑着唤道,他看着那青瓷花瓶唤苍君,看着那雕花木柜喊苍君,看着那毛毯木门换苍君,好似这苍君哪儿都在似的。
此时,已然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