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头上高高梳着双环望仙髻,只以几颗东珠装点,身穿一袭樱花红软烟罗抹胸广袖,下罩着深一色水波纹烟纱曳地长裙,清丽如春梅绽雪,明艳若霞映澄塘,更无一丝珠光宝气,脂粉香浓,倒让在坐统统之女子相形见绌。
声音在顶峰处回旋几周今后,垂垂地落了下去,全部宫殿仿佛都跟着她的声音暗淡下来,到了最后,那歌声轻若浮云,细如游丝,没有人重视到乐队的伴奏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停止,在坐的世人一个个都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恐怕突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沉寂,眼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歌者。
正在热烈之时,忽听得砉然一声,如千匹丝帛同时扯裂,人声戛但是止,管弦之音随之止歇,只余下一面古筝收束最后几个尾音。直至声音完整静了下来,世人方才回过神来,天子大喜过望,当即起家向舞者走去,众位嫔妃忙随之起家,纷繁举杯道贺,赞不断口。
李府中也和中元节一样,跟从梁老太太进入宗祠中祭奠先祖,然后百口长幼聚在静怡园中围炉宴饮,亦是非常温馨。
美目流盼,樱颗轻启,水袖曼舞,莲步凌波,面前的女子仙姿玉骨,出尘绝俗,天子手中的玉盏停在了半空,屏息凝神,如痴如醉,仿佛这光辉殿宇和身边美人都荡然无存,六合之间,所余下的唯有映在眸中的美人清影,他乃至感受不到本身的心跳和呼吸。但是比起花容月貌,彩袂翩跹,最让他意荡神迷的倒是美人的歌声。
方才在天子面前所受的委曲,还来不及悲伤,便被繁忙的公事压了下去。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伴着阶前夕雨,床边烛泪,把那些积存已久的,披发着霉味儿的苦衷,一一翻检出来,晾一晾,晒一晒,化作冰冷彻骨的泪水,淋湿了红颜辞镜的幻境。
天子痛饮了这一日,早晨本想去刘美人宫中,但因想到刘美人方才诊出有了身孕,便叮咛在苏婕妤宫中安息。偏有一个多事的礼官,直言进谏道:“陛下寿辰,遵还是例该在坤宁殿中歇息。”
皇后忙上前一步,垂首回话道:“回陛下的话,宫中的确有此旧例,不过臣妾本日欢畅,喝很多了些,头痛得很,恐怕不能服侍陛下。万望陛下恕罪,谅解臣妾,还是让别的mm们奉侍陛下吧。”
初十是天宁节的正日子,这时贾尚仁已经拜相,带领宣教郎以上官员前去相国寺为天子祝寿,斋筵结束后,再赴尚书省都厅插手天子赐宴。
亲王宗室及文武百官入内上寿的日子是十二日,世人手持笏板,按礼节朝见天子,当时髦未吹打,宫廷表里一片寂静,只听得集英殿彩楼上百鸟和鸣,如鸾凤翔集。初度入宫祝寿的官吏有的不由迷惑,初冬之时,北方那里有这很多瑞鸟?昂首看时,本来倒是教坊中艺人仿效之声。
恰是说不完的痛饮狂歌,唱不尽的繁华乱世。
第二天中午,由皇后主持,在广圣宫后的玉华殿里停止宴会。宫中集会固然不如赐宴百官那样昌大,但少了很多内里端方的束缚,各宫娘娘、公主等皆是能歌善舞,早攒了一年的心机,一个个奇思妙想,别出机杼,只等着这一天能够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天子睨了皇后一眼,冷冷问道:“皇后,真有如许的端方吗?”
那声音初入耳时,只感觉敞亮而温和,好像初春的暖阳扒开浮云普通,从丝竹声中透出一个缝儿来,又如一双重生婴儿的小手抓在心上,柔嫩得让民气生巴望,恨不能满身每一个角落都获得这类轻柔的抚摩。垂垂唱到高处,其轻通达透,则如醍醐灌顶,心神俱畅。那歌声渐次回旋而上,如华山险峰之上的一把宝剑,穿破天涯,直刺云霄,一顷刻苍穹之下光芒万丈,灿若千阳。恰是,空中几处闻清响,欲绕行云不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