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知是哪个贪玩的,去山下闲逛到这么会子。趁夜里返来,惹一头一脑风霜。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事寒香寺比来不承平,接连死了两个小尼姑。人都到处谨慎避祸,入夜了就在禅房里念佛坐禅,并不出去,偏此民气大。
这是丧名声的事儿,方丈将人安葬在后山,便把这事儿按下了。哪知这会儿又死了一个,终归是掰不开嘴问个是非,是以还是那般措置的体例。这事儿做熟了,不过早斋的时候就措置了洁净。
一清又开端怒斥教诲起她来,说些功德之言。都是青菀听惯了的事理,背也能背出八九。她不言声儿,等一清说完,自把余下地块扫了洁净,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扫帚,一道儿给搁置了起来。
一清偏也刚强,她瞧不得人死得不明不白,便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来。她也还算顾念方丈的面子,不将这事儿闹将开来,只自个儿暗下里循些线索去查。是以,山上的香火仍盛,求子求长命的,万般皆有。
青菀断了眠,便觉屋里的暖意疏了些。睡意覆在眼皮上,还未及展开,旁侧的人哼哼出声,“玄音,下去瞧瞧,别叫盆里的火星灭了。”
一时理不出眉目来,说一阵落下话尾。偏又谁想起了一清,忽说:“一清师父最放不下这事,三五次拿去与方丈说叨,莫不是她嘴上没遮没拦,泄了动静?”
寺里又死了一个小尼姑,在禅房的横梁吊颈死的。传闻早板时瞧见的小尼姑吓得脸都青了,在后山呕了半个时候。吊死的小尼姑脸被勒得胀紫,脖间套着的是缁衣扯开结的绳条儿,舌头挂在嘴角上,直挺挺在梁上闲逛。之前死的另两个小尼姑,一个是后山树吊颈死的,一个是井里淹死的,都是半夜时分。
忽而,门外又飘起雪来,鹅毛普通,纷繁扬扬。
这般又过了半月的风景,寒香寺的香火便显而可见地少了起来。等再太小半月,每日上山来烧香祈福的,更是屈指可数。方丈烦忧上头,找来寺里辈分高些的在一处参议对策。一清这会子却置身事外,有关之事一概不问。
她确切就这性子,瞧不出谁不幸来,也瞧不出哪件事需她热着内心对待。比起无头无脑掺杂,她更愿明哲保身。一清常经验她心冷,无善无德,尘凡凡俗之人有且不如。青菀不辩白,这是她人生头八年落下的病根,不是说改就能改了的。
“这是谁泄漏的风声呢?”
卯时的天儿,微光也不成得见。如果如本日夜里飞雪,空中没有半点星斗的,便黑得一团雾气。早板的时候得点起油灯,罩上僧袍,挨着趟儿洗漱一番,筹办早课。
南边的冷笼着湿气,覆在皮子上,细精密密直往人骨缝里钻。寒香寺座在半山腰上,造一弧阶矶延到山脚。比起别处,便更显阴寒。夜里北风灌进寺院里,裹杂些微雪意砸在禅房门扇上,震起阵阵碎响,扰得人整觉也难睡一个。
一清听着青菀的话,深深吸进的一口气埋在喉间,愣是没吐将出来。她领青菀入佛门已有七年,现年她已十五。原觉得她是经历过家中之事心机冷硬,想着教诲她几年,也就该有了佛性。哪知,七年未曾窜改多少,她还是这般冷眼旁观统统事。是以,当初让她蓄着的长发,这两年怕是还剃不去。
方丈叫寺里的人封口不准提这事儿,人也都明白为的甚么。寺里的名声得顾,香火也得续。再厥后的那桩,也便天然按下。眼下这又出了一桩,少不得还是之前普通的模样。人虽也惶恐不安,到底有方丈沉着把持,也还算放心。因全部寺庙里,只要一清一个日日嘀咕,想要个说法。
如此这般,也不是没有去方丈面前游说的,要方丈把这事查个明白。便自个儿不查,也可使些银子叫官府来查。方丈却说,“存亡有命,她们自个儿送了性命,叫旁人如何?仵作验尸的成果,你不晓得?便是官府来了,也是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