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用心要刺激她,却还是要节制些分寸的。青菀没把下头的话说出来,净虚天然也听得明白。她原当净虚听了这话必定雷霆大怒,这是她不成揭的伤疤,之前还要为这个毒死她呢!可没想到,她倒是非常安静,回青菀的话,“谁没有些畴昔?畴昔了,就不计算了。山上那事,我对皇上交了底,他晓得,也只说了那些人可爱该杀罢了。之于之前的事,再不提了。只当那人死了,骸骨在心底都烂洁净了。我满身心托付他,他拿甚么回报我?”
这话刻薄,便是好脾气的也不能忍下来。净虚一脸愠怒,到底没发作出来。好半晌压下那口气去,冷着声音问青菀,“你晓得我要去那里?”
这话问容祁就问错人了,容祁真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不常往玉桃庵来,对于净虚常日里打仗甚么人,更是不能得知。便是晓得的这些,还都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他冲青菀点头,表示并不晓得。
青菀把手从她手心抽返来,她向来都是无私的人。遇着凶恶难处,肯为别人捐躯本身的时候少。上回也是不肯为净虚来容府,还是瞧着她给的白玉钵盂一时摆荡了心机。这回再要她进宫去,平生受人管束摆布,她天然不肯意。大院儿里的日子已经那样了,宫墙里的日子能好过到那里去?
“那是承诺你剃度向佛。”青菀驳她的话,“没说跟着你真做下人,这是轻贱本身,谁也不是傻子,要给人当主子使唤。”
青菀看着她,半晌默声,然后轻声说了句,“淑妃娘娘此番企图,是为的甚么,你晓得么?”
青菀收回目光,又说:“皇上爱好佛法,你容颜姣好又精佛法,能得圣心不料外。但是,你能见着皇上,顺利获得恩宠,这可不是大家都能有的福分。这此中必然是有起因的,不然,淑妃娘娘做这个牵线搭桥的人图甚么?”
青菀想到这里,手指把袍面上的布料抠得灰白,起了绒毛。回了神,又伸手去按压抚平。这会儿便盘算了主张,不管净虚出家要跟谁,她都不会再跟着她。如果大户人家,她定是给人做姨娘去的,那她是甚么?姨娘的丫环?如果到宫里去,能做个娘娘,那她就得去做个宫女,这比大户人家庶出蜜斯如何样?谁都能衡量得明白。
净虚又一阵气结,咬住下唇半晌,才又道:“你既猜到了,我便跟你直说了罢。再有些日子,宫里就会下来册文,皇上要册封我做秀士。这是皇上承诺我的,旁人还不晓得。宫里步步艰险,凭我一人出来,怎能站得住脚根。你既拿我做知己了,为何不能随我一同而往?有你在,你我同心,到底结壮些。”
青菀瞧得出来,她对进宫并不架空。想来也是想得通透明白了,人间可贵有情郎,心死了一回,也就不再做强求。比较起来,那不如就给自个儿挣些看得见的出息。她算不上端庄和尚,凡心重,里外都不洁,不能得善果。入宫做主子这条路,比守着青灯古佛要好很多。约莫她之前都是没有其他门路,才守在信佛这一条道上的。眼下有了,天然要投了别的路。
容祁一愣,然后嘴角勾了一抹笑。这丫头此次返来,对他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他感受得出来。之前见他的时候会有小女儿家的局促和一些微压着的慌措,然这会儿,看着他却非常平常淡然。他到底也没说甚么,不过道一句,“来瞧瞧你,看你甚好,便放心了。”
青菀说得这些话净虚都明白,可这会儿已然不是会商这些的时候。她看向青菀,伸手畴昔拉她的手,“你既晓得此中必有凶恶,忍心我一人去冒险么?我们可贵交了心,就该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