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落日西下,亭儿来到营外,看着满目疮痍,心说这都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不由悲从心来。俄而又生出一丝豪气,大喊一声,“来吧,总要分出个胜负!”恰是:
“大帅莫忧,我看倭贼也就仗着城高墙厚才挡住了我军守势,出得城来还不是被我铁骑一通砍瓜切菜。何况首战我军虽说有些伤亡,可倭贼伤亡胜我数倍,不亏!”
“不急!且等等再说。”
帐下沉默了半晌,还是心月站起,“诸位将军攻城略地俱是妙手,这些机巧玩意儿还是心月来想体例。”
“久野重胜不遵将令,暗里出城迎敌,身首异处咎由自取,便不再究查。诸将听好了,再有下次,部将有失统将更加罚之,有违将令者,连坐皆斩!”堂下战战兢兢,众将自此更是谨慎迎敌,不敢懒惰。
平壤城内,影儿坐在台上,神采乌青,四侍摆列摆布,“平壤首战,竟被明军戋戋几门火炮吓破了胆,丢盔弃甲成何体统!来人!砍了!”十几名刀斧手上前,当着众将的面将临阵脱逃的几名千总、百总斩了脑袋,堂上满盈着鲜血味。
“师兄…”亭儿还想再劝,见李如松已狠心的转过甚去,只好作罢。
“上酒!”又是一声大喝,李如松亲身为前军敢死之士斟满,“此酒本帅与诸君共勉,来日我即是城内痛饮!干!”
比及帐内只剩下了李如松,亭儿才上前请命,“师兄,方才芦门之上与我军比武的不是浅显的军士,而是东洋的游勇,他们心狠手辣,单兵才气极强,下次登城我七龙屠鬼团恳请出战!”
“攻城离不得火器压抑,诸将谁有良策?”李如松环顾一遭。
枯骨作尘一世了,先人谁记,豪杰正幼年。铁马金戈言怯早,城头旗下身尤傲。
“兄长有所不知,”心月出身,“平壤城不比义州,倭贼层层防备,各个城门隘口重兵扼守,几无马脚,单靠武林的手腕怕是不济。仓促之下,我与大帅几次筹议才定下如此战法,只求能在乱战当中寻得爆点破局,届时我们就能一鼓作气将平壤拿下,如果堕入对峙对我军最是倒霉,但愿天佑我大明!”
“二将军勇武世人皆知,可倭贼人数浩繁,即便伤亡远胜于我仍承担的起,眼下龟缩不出,誓要对耗下去,于我非常倒霉。”心月指了然当前局势。
李如松怎会看不出,只是实在不忍将亭儿置身险地,“师弟,为兄担忧的倒不是戋戋的几个游勇,据探马来报,城内另有很多忍者藏身,首战没有现身申明倭贼留了背工,敌不动我不动,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同意你们脱手的。”
李如松抬手止住,“本帅有令在前,此战各军务要死战,谁若先退,杖责五十放逐,眼下苦战正酣,胜负难测,倭贼如此英勇实出料想,机会不到不成增兵。”吴宗道只好悻悻而归。
首战得胜,明军没有泄气,还是各个奋勇抢先,鞭策攻城车的将士倒下一批立马补上,云梯、钩梯上亦如蚂蚁普通,有些挤不上的竟一手持盾一手挥刀猛砍石墙,直看的亭儿等人热血沸腾。
“今起仁义之师,兵诛不道、破诸敌寇。此战,昭天顺人信之助,成我驱除扬贼之功,必胜!群雄以我之矛,逐鹰犬、破不平,使民安居,勿使狺狺狂吠绕耳,还六合以气清,雪耻于当前,不教生民之害,必胜!吾等弟兄,恭承天命,以死战之心,恭行天罚,同心戮力,扫荡扬虏,渴饮贼血,直捣黄龙,必胜!”
“也罢,本日临时出兵,容本帅再思破敌之策。”诸将耷拉着脑袋出了帐去,亭儿却悄悄的留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