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吉初听得段太后之言,心头大震。可他毕竟历事多,心机又精密,面上倒是一派开阔。
展眼间,殿内只剩下了婆媳二人,更显空旷。
“玉玦,快请两位大人安坐。”段太后叮咛着,面带笑意。
段、裴二人谢了座,心中尚自忐忑,特别是裴劲松。
“罢了!”段太后摆了摆手,打断了二人的争辩,“刚义啊,哀家既看重裴仲明,自有哀家的事理。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嫌’,我大周向来以才气为先,你就不要再自谦了!”
这二位她都是熟的,一个是喜好的熟,一个是讨厌的熟——
直到看着段、裴二人的身影远去,段太后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普通,突然委坐在椅上,怠倦非常。
裴劲松心中一动。这会儿,小天子即位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他固然看不惯妇人治国,可眼下情状,他一介文臣又能如何?宇文家的后嗣本就淡薄,能够担当帝位的男人更是……
“总之,砚儿,不管哀家情愿与否,这大周江山现在都要由你一肩挑起,这份任务,从你嫁给哲儿那一刻起,便推辞不得。”段太后凝着景砚那张同本身类似三分的脸,仿佛看到了年青时的本身。
景砚浑没想到母后竟有此一问,她怔忡一瞬,才低头低声道:“孩儿免得,因为孩儿是……”
霍然昂首,他发明太皇太后正笑眯眯地瞧着本身。
她喟叹着,无法点头:“我与你母亲,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与她之间的恩恩仇怨,哎……”
他虽性子朴直,又较死理儿,可身为宰辅的眼界和多年的历练摆在那边,方才一番情状,他怎会看不清这是太皇太后在替新帝清路?
可他转念一想,本身是秉承一颗公心,皆是为大周江山考虑的。抚心自问,没有分毫的私心。
直到宇文睿行了礼,安坐,二人方才搭着椅边坐下了。
“砚儿啊!哀家老了,心劲儿也松了……”
呵!幸亏裴二性子不似你!段炎心中暗笑。
待得小天子宇文睿又向二人施礼,饶是裴劲松不承认这小女娃来做天子,碍于礼数,也是不得不道:“折煞老臣了!”
段太后淡笑道:“吏部主事裴重辉。”
“请二卿留下,实是有一件顶顶首要的大事相商。”
段炎听段太后所言,也是大出料想以外。他略一思考,便即了然,朗声笑道:“太皇太后好眼力!裴二公子的学问、品德是没的说的!”
景砚咬唇。
“你也是个薄命的孩子……”段太后低喃着,“可这人间的不凡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历经磨难之人做出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砚儿!”
裴劲松一挑浓眉:“不知是何人让太皇太后如此看重?”
段太后突地扣住景砚的手腕,叹道:“砚儿,哀家当年并不同意你与哲儿的婚事,你但是为何?”
“哀家心中确是有一人选,只是不知其意如何。”
怎会不懂?
但是,本身呢?在太皇太前面前当真有这个脸面吗?
景砚听着,眼圈红了。
段炎笑道:“裴大人何必太谦?二公子乃仁宗年间一甲探花。那一试恰是老夫为主考官。二公子的文章老夫读过,端的是好文章、好见地!现在宦海历练多年,更加的慧敏颖透了。据言二公子为官极能,又不拘于俗礼……”
她内心并不喜裴劲松。可昨晚入眠前,阿嫂便再三地叮咛本身:本日凡事都是服从母后的,切不成耍小孩子脾气。
“刚义,之亮,你们且坐着由着她施礼去!阿睿年纪小,莫放纵了她!”段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