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即位,群臣膜拜,各种烦琐典礼,自不须赘言。
段炎不由暗挑大拇指。可一见小天子现在的模样,几乎喷笑——
段太后点点头:“然儿是个好孩子,心机又正,为人也公道,性子好,长相也是拔尖儿的……可惜了……”
尹贺身躯一震,霍然昂首,与从龙椅上暴跳而起的宇文睿对了个正着。
群臣心中无不问着同一个题目:那位叱咤大周朝堂十几年的太皇太后,当真就让权了?还是,退居幕后,另有筹算?
众臣听她说到“朕合法丁壮”几个字,撑不住的已然“噗嗤”发笑。
礼部与宗正府这一遭效力极高,不过半日,新议定的谥号便上至了寿康宫。
她打量群臣,群臣也在偷眼打量这位小天子。
宇文睿呆呆地凝着景砚瞻仰星空的娇柔背影,入迷。
群臣听她越说越是精致,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不等他讽刺完,突地殿内一个清澈的童声响起:“浑说!如果都如你所说甚么成王败寇,这人间另有‘道义’二字了吗?”
尹贺倒是面上毫无惧色,微微一笑:“太后此言差矣!不错,敝国倒是居于周之北方,国号亦是为‘郑’,然,‘伪’字从何提及?”
景砚也是听得心中酸楚。她实不肯令一贯刚烈的母后在本身面前失态乃至丢了脸面,忙行了个礼,退下了。
“哀家就盼着你能好生教养、辅佑阿睿长大,做个乖乖的好天子,今后啊,哀家就在这寿康宫中享清福了。”
即位大典便是在宇文睿的挨挨蹭蹭和群臣的暗自揣测中,从开端到告终束。
景砚一眼扫过段太后幽深的目光,欲言又止。
恰在此时,兵部出班奏说“有北郑使者到”,群臣哗然。
不管如何,瞧起来殿内都还算是君臣相谐,一片平和。
尹贺并不为所动,“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群臣面面相觑,皆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总之,这大周江山,打今儿个起,算是重打锣鼓另开张了。前路如何?谁晓得呢!
景砚闻言,眸色微黯。
尹贺微微一笑:“所谓成王败寇,历朝历代的江山不都是这般得来的?裴大人照见别人家,却没照见自家……”
她好想长大,快点儿长大。
一番劈脸盖脸,尹贺听得半晌无言。
是以,奉先殿内自此以后多了一名“明宗”天子的神位。
宇文睿正指导着阶下,列着架子等着驳斥尹贺呢。谁承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人家……走了。
只不过,昔日的幼年先皇宇文哲换成了现在的小女帝宇文睿,而坐在一旁听政的换做了先帝的景皇后,现在的景太后。
尹贺玩味地瞧着这个当真的小人儿,拱了拱手:“想必这位便是新君了?”
“陛下倒是好精气神儿。”尹贺淡笑。
至于这景太后治国理政的才气如何,又该如何奉养,群臣心中皆都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宇文睿鼻孔一哼:“你没看到朕的穿戴吗?”
“无忧,此处是你皇兄当年为我所修。这天下,除了高山之巅,怕是没有哪一处比在这里看星星看得更逼真了。”
尹贺不过二十七八年纪,在众臣的瞪眼下,从安闲容地迈步而入,不卑不亢地奉上国书。
很久,他面色深沉,再次抱拳,朝着宇文睿一躬身,寂然道:“贵国明宗天子之事,国书中已然写得清楚,实非我大郑所为。究竟凶手是何人,敝国也在死力查清。别的,臣以微薄之躯,为天下万民生存恳请陛下暂罢兵器,还百姓太常日子!”
宇文睿着十二章衮服,头顶戴着十二旒冕。那一挂挂白玉串珠将将挡住她的视野,使得她没法将下跪的人等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