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阁子里惯常服侍的于二。
于二冷哼一声:“尊主的大业,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还是先顾好你本身吧!”
不一时,一曲《凤求凰》自素手间倾斜而出。
他放动手中的水壶,平素没甚么神采的眸子中竟透出上位者的威仪来,声音更是没了平常的寒微:“沐女人好安逸啊!”
果不其然,景砚已早她一步到了寿康宫,正坐在段太后下首椅上,陪着说话。
沐漪寒不敢怠慢,赶紧拜道:“于总管言重了,尊主大业,漪寒不敢有分毫懒惰!”
沐漪寒身形婀娜,一幅紫裘跟着她步步踏莲摇摆生姿,仿佛和着一室的阳春暖意,在这银装素裹时节里绽放的一朵鲜艳玉兰普通。
但是,究竟本相倒是,落花成心,流水无情。
宇文睿讪讪一笑:“沐女人忒客气了!”
沐漪寒盯着那抹藏青色,精力才为之一松,却因于二接下来的话,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宇文睿杵在门口,痴痴地歪着头,瞧着景砚傻笑:阿嫂穿戴红袍,又浅施粉黛,如何看如何都有种要嫁人的感受……
宇文克勤可就没她这份腹诽心机了。他生硬地坐着,唇间泛上一丝苦味――
红儿辞职掩门,不一会儿,门上又传来轻叩声:“女人,水烧好了!”
沐漪寒的心脏突然缩紧,谨慎摸索道:“不知……不知尊主有何叮咛?”
于二应了一声,排闼而入,顺手又掩紧了房门。进门后四顾一周,见没有旁人以后,才缓缓挺直了脊背。
一室暖融融的。
于二目光还是冰冷:“你还敢问尊主的叮咛?还记得尊主的叮咛吗!”
身后捧琴的红儿也跟着她拜了下去。
窗外的雪片,越飘越大,将整座帝京覆盖在了乌黑的天下当中。
傍晚,祀灶典礼结束,纯钧服侍着她脱下吉服,换了一身简便装束,腰间束带上还是挂了景砚缝制的时髦金饰,兴冲冲地赶奔寿康宫。
沐漪寒却又是敛衽一拜,声音委宛动听:“不敢当。漪寒自那年蒙公子深恩得免受辱,这些年来,又是公子不时扶养,常常叮咛阁中的妈妈莫要苛待漪寒……此等大恩,不啻于再造。漪寒身无所长,唯有些拙技勉强能入公子之耳。公子相唤,怎会不欣但是往?”
正谈笑间,帘笼一挑,沐漪寒娉娉婷婷地进入雅间,身后跟着的,还是阿谁贴身侍女红儿,怀里抱着一张瑶琴。
宇文克勤乍一听到“沐漪寒”三个字,手一抖,酒盏几乎没跌落,“沐、沐女人……”
宇文睿倒是安然,勾唇一笑:“沐女人快快请起!大雪天的,劳动沐女人芳驾,实在冒昧。只是,我这位兄长夙来敬慕沐女人,着我邀沐女人一游,还请包涵。”
宇文克勤瞧着小天子气急废弛替别人操心毕生大事的模样,也是暗自好笑:他们这位陛下,自家还待字闺中呢,倒担忧起别人的婚姻来了。
小天子暗自想着。这会子,她倒是浑然忘了当年她初初与沐漪寒独处时,沐漪寒对她是多么主动了。
也难怪,她是天子嘛。朱紫都多忘事呢,何况天子?
于二阴着脸,从怀中取出一只藏青色小瓷瓶,“啪”的一声按在桌上:“这是这月的解药!”
几曲结束,日头已经将将偏西。
宇文克勤晓得她遐想到了本身的出身,很有些“物伤其类”的感念。他夙来忠诚,并不太会哄人,唯有陪着天子喝了几口闷酒。
恰在此时,一名做平常仆人打扮的内廷侍卫出去施礼,伏在宇文睿耳边低声道:“陛下,沐女人到了。”
沐漪热带着红儿,向二人道别。
“二位公子,漪寒有礼了!”她对着窗前的二人盈盈下拜。
宇文克勤自她进入雅间的那一刻起,面皮涨得更红,的确将近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