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过了本日,统统真的能完整的了断,今后桑氏一家阔别尘凡,平安悄悄地糊口。他在心底感喟一声,转眸看到洛卡莫无声安抚的眼神。
桑珠拉过她的手,围着她转了一圈,和顺笑道:“珏儿穿红色就是都雅!”
话落,她微倾身施礼,一袭红色衣裙卷起细碎雪花绝然拜别。
待马车停稳,桑珏掀帘而出,看着面前的宫殿有半晌的震愕。
一双白净苗条的手伸到了她面前。她惊奇抬眸,瞥见洛卡莫温文的笑容。游移了一瞬,她缓缓将手伸到他的掌心,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蹬上马车。车帘落下,将她微红的脸颊掩蔽。
洛云与桑珠同时转头,看着已经踏出门来的桑珏双双暴露冷傲之色。
宫门保卫看了眼桑吉出示的身份名符,暴露一脸畏敬之色,当即辟开人群,直接将三辆马车放行入宫。
“娘……”桑珏神情间有一丝不易发觉的失落,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下去。
早早来到的文武官员全都站在金穹殿外的雪地里,等待着吉时到来方能入殿。
新帝落座,甬后拉珍在宫女搀扶之下与格来公主桐紫儿别离入坐丹墀摆布,满朝文武齐声膜拜。
只是这一次,他翻开木盒拿出来的倒是一只金丝白玉手镯。
洛云看了眼桑吉,发笑道:“你爹就是急性子!好了,好了,你从速上车!”
“你错了!”他俄然笑起来,笑得诱人,笑得哀痛:“在你面前的永久只要‘桐青悒’,他甚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想要紧紧握住你的手,想要永久保护着你的男人!”
满天雪花飞舞,花圃里却仍然春意盎然。鹅卵石铺砌的水池袅袅冒着热气,雪花落在池子里一眨眼便消逝,唯有池中那一株洁白的睡莲开得楚楚动听。园中石桌上的紫砂茶具泛着古仆沈厚的光彩,银粉勾绘的清荷莲花清爽素雅。
她悄悄抚摩着桌面上雕镂的鲲鹏纹饰,心头微微颤抖,儿时的她不晓得这类独特的暗纹是皇族的象徽。
他悄悄地望着她,清冷的眸子溢满令人沉浸的和顺。悄悄拉过她的左手,他将那只玉镯缓缓套上她的手腕。
桑珏安静的神采蓦地一颤,绝世的清冷容颜惨白如雪。他在她心底掀起了惊天动地的巨浪,翻滚着几欲将她的沉着和明智淹没。十年的冷静密意,她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吉时到!”内侍尖细的嗓音俄然划过飘雪的天空。雪地里挨冻多时的官员们顿时精力一振,列队有序地缓徐行入金穹殿。
她怔怔站在桌旁,看着他捧着一只紫檀木盒走到她面前。此情此景,一如五岁那年,他将她抱回青石屋,捧着装满药瓶的紫檀木盒,替她受伤的手腕上药……
中穹兵变停歇,世子以新帝之名在皇宫摆宴犒赏全军,嘉封有功之士。皇宫外车马如云,华服盛装、威武军袍络绎不断。
青石屋的木门悄悄翻开。丰神漂亮的挺俊身姿白衣胜雪、长发翩然,踏着白雪缓缓走来。雪花如羽毛轻巧飘落,沾在桐青悒玄色如瀑的长发上,竟是那般的和顺。
雪花飘洒,金穹殿富丽的金色屋檐全都淹埋在白雪之下。银装素裹的宫阙楼阁少了几分华贵,多了一分寂静。
“我叫桐青悒!”他开口,一如她五岁那年那般。
“上天真是宠遇我们桑家啊!”洛云感慨着,经历过烽火烽烟、生离死别的磨难,现在桑氏一门终究拔云见日,一家人都平安然安地团聚在一起了。
“只要你能够!”那轻柔的声音好似屋外的雪悄悄落在她的心上,和顺却又格外冰冷,令人无从忽视,乃至感受微微的刺痛:“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便晓得,只要你能够!”
桑珏怔怔站在花圃入口处不知所措,这一刻她不晓得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