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说了这半日,成去非大略听出些端倪,如有所思瞧着她:“你如何有掌控那闵大人就是抱屈而死?”
“师者天然东风风人,夏雨雨人,君父却不宜下车泣罪,我亦不能愦愦不明,行事不谨。”成去非同木涯对上目光,叉开话,“师哥厚爱去非,”又看了一眼他身上旧衣,“建康多风尘,再洁净的乌黑衣裳恐怕也要化作一身缁衣了,有劳师哥。”
成去非丢了眼色给赵器,赵器便一五一十把石头城官仓失窃一案细细说了,坐中寂寂,等赵器说完,吴冷西已听出话外之音,别人虽不常住建康,建康的事情他却毫不陌生。
“冷西愿跟随两位兄长。”吴冷西看着两人说道,忽对成去非微微一笑:“至公子说廷尉署空着要职?我了无根底,朝臣们会不会非议您?”
“她说她有冤情,你问清楚,该归谁管,让谁查去,我去趟马场。”
他的话意挑得清楚,吴冷西不由抬首望向两人。
似是满腔的委曲尽泄,桑榆一时只发楞吐着粗气,喃喃自语着:“我如果再去府衙,怕也被他们给打死,客岁建康发大水,大人曾说乌衣巷的至公子,是个会干实事的,是朝廷的福分,我不懂这个,现在,他死了,我能想着的,却只要这句了……”
暮色垂垂下来,成去非被桑榆折腾这半日,晓得夕照马场是去不成了,遂筹算回府,并不骑马,只表示赵器把缰绳给本身,一面缓缓牵着敬爱的骏马,一面问赵器:
“伸冤你不去官府,跑乌衣巷来做甚么?”成去非一语刚了,见那边赵器正风风火火大步朝乌衣巷方向走来。
忽被教员找去,木涯并不料外,如他所料,他亦见到了几年未曾会晤的师弟吴冷西。坐上父老,宁静闲适,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过都在映证着多年前的早有定论。
两人目光交叉一刹,吴冷西早敛衣慎重行了礼:“至公子。”
“我没甚么情愿不肯意的,只如果你的意义,我自当尽力以赴。”木涯好半日才答道,微微抬眉笑看着他:“伯渊,教员看你看得精准啊!”
成去非沉默半晌,只道:“你的事,我晓得了,你先回家。”
“赵器,扶她起来。”成去非被她缠着腿,不想她力量倒不小,他难以抽身,非常不适,丢了个眼色给赵器,赵器一把便拽起了她,低斥道:“有事说事,不准胡搅蛮缠!”
仿佛高山起惊雷,成去非不由心头一怔,此事他竟毫不知情!赵器闻言也满腹惊奇,不由悄悄看了成去非一眼。
话分外轻巧,好似问的不过平常琐事。
“你已见着了。”
桑榆嘴唇爬动几下,终是没说出口,用力点了点头,目送他跨马拜别,怔怔瞧了好远,才拍了拍衣裳,往家走了。
“闵大人!小民替闵大人伸冤!”她见成去非问起话来,急着辩论,声音不觉又大了几分,成去非听得聒噪,道:“你这不是伐鼓喊冤,省些力量。”
“您这是承诺了吗?”桑榆不肯起家,目光一向追跟着他。
“一别经年,去非拜见兄长。”成去非敛了方才那点笑意,作揖深深拜了下去。木涯笑了笑,一把扶住他:“伯渊……”
“你年纪小, 心眼却很多, 说,你有何事?”
“我如查清,至公子您要如何办?”吴冷西问的直白,赵器惊诧地望了望他,心底暗叹:同门之谊果然不一样,至公子来了就单刀直入,一点不见生分,这吴公子问的也是直指关键……
书牍递于面前,上头只落着四个干清干净的字:伯渊亲启。
她撩起衣衿擦了擦眼角,见面前人忽多了说不出的摄人气势,面上也严厉,遂撇了撇嘴:“我是来伸冤的,来找至公子替民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