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去非沉默半晌,只道:“你的事,我晓得了,你先回家。”
赵器见这步地,一时摸不清状况,先见了礼:“至公子……”
说着就要折身上马,小女人见他要走,“忽通”一声便扑到他脚下,紧紧抱住不放手:“我就是来找您的!这件事非您不成!您不能走!”
“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除了顾子昭, 仿佛还没人在他跟前大喊其名过,成去非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找成去非何事?”
律学要针对京畿百官,木涯半垂着视线,面上始终有几分笑意,赵器看他这般温良忠诚模样,做崇文馆的教员倒合适,但律学岂是凡人能震得住的?
他的话意挑得清楚,吴冷西不由抬首望向两人。
“去奉告木先生,明日我亲身拜访。”
“子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成去非淡淡一笑,目光在他身上微微打了一转,一提步上了台阶,里头木涯已闻声声响,缓缓抬起了目光。
暮色垂垂下来,成去非被桑榆折腾这半日,晓得夕照马场是去不成了,遂筹算回府,并不骑马,只表示赵器把缰绳给本身,一面缓缓牵着敬爱的骏马,一面问赵器:
“伸冤你不去官府,跑乌衣巷来做甚么?”成去非一语刚了,见那边赵器正风风火火大步朝乌衣巷方向走来。
“伯渊,见字如面。”
“我如查清,至公子您要如何办?”吴冷西问的直白,赵器惊诧地望了望他,心底暗叹:同门之谊果然不一样,至公子来了就单刀直入,一点不见生分,这吴公子问的也是直指关键……
桑榆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胡乱抹了几把泪,叫真道:“石头城的官仓,自有一众将领把守,平常百姓那里有胆量去偷?我家大人,是我愿恭敬他,远甚兄长,唤一声‘大人’,别人看不过一穷酸小吏,这个事理我懂,可我就是要唤他大人,因我看他勤勤奋恳,职务再小,也毫不对付,又是侠义心肠,那日公子见我卖布,也实在是我不想当个吃闲饭的,补助家用罢了,我家三口,大人当差,我卖布,老夫人喂鸡养鸭,都是本分人,现在,大人不知是替谁丢了命,那百万斛米我们是没见着!”
谆谆教诲,犹在耳畔。他的教员乃谷中隐士,母亲慧眼识人,把极其年幼的他送往山中苦读,一同受教的有三人,唯他出身繁华,算是水镜先生例外而为。受业七年,出深山,别会稽,重回乌衣巷,算来竟已弹指而过量年。
“我没甚么情愿不肯意的,只如果你的意义,我自当尽力以赴。”木涯好半日才答道,微微抬眉笑看着他:“伯渊,教员看你看得精准啊!”
刚用完早餐,吴冷西正置茶水,只觉人影一晃,抬眼时成去非已到门前,竟无小厮通报。
安静的腔调下,是肃杀的寒意,外头春光盎然,吴冷西却觉面前已漫上了一层秋霜。
江左豪族林立,案子一旦牵涉到他们,特别是高门士族,那是铁定查不下去的。
成去非便不再相问,几人说了数个时候的话,仿佛不过故交平常小聚,并无多少希奇处。赵器在一侧立着,心机一时在面前,一时在会稽,亦生光阴流水空逝去之慨,目光便又落到了成去非身上。
成去非丢了眼色给赵器,赵器便一五一十把石头城官仓失窃一案细细说了,坐中寂寂,等赵器说完,吴冷西已听出话外之音,别人虽不常住建康,建康的事情他却毫不陌生。
身后赵器不由猎奇,多看了几眼面前人,吴冷西是墨客模样,眉长目秀,身上打扮素朴至极,却自有超脱之气,一看便知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