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你们一边玩去,”史夫人上前把那两小儿赶走,“去外头玩吧!”两孩子似更听娘亲的话,也不管父亲在一侧如何作色,呼啦作鸟兽散,一转眼便没了影。
史夫人沉默有顷,似是在细究他话中深意,如此无声静了半日,忽抬首道:“那就请至公子去劝说夫君,奴家也自当补之。”
陡闻人声,她两人都唬了一跳,琬宁见是他,心底奇特,此人是鬼么?总无声无息地就来了?待他目光落到本技艺上,觉悟过来,不由掩了掩,垂首见了礼。
“见样都尝一尝吧,不喜好的就赐给下人,喜好就多吃些。”成去非看了眼沙漏,算着用完饭当还能去趟夕照马场骑射,不想多留,遂道:“我另有事,你吃吧。”
两人相视一眼,颇觉无法,至公子行事谁又能摸得清?
却听史夫人忽幽幽感喟一声:“至公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赵器笑道:“蜜饯果子,您老也想吃了?”
等进了家门,赵器正欲问午膳之事,却见成去非拎着那几包蜜果往书房去了,福伯亦在身后张望:“至公子拿来些甚么?这么几大包?”
说着刚到门口,顿了半晌,折身回望,正迎上琬宁那莹莹一双清眸,走到她跟前,自她手中取出那佩囊,在掌间掂了两下,淡笑问:“是给我的罢?”
“至公子,奴家是村妇,向来有甚么话就说甚么,您勿怪,”她跟着福了一安,“至公子是来劝奴家夫君的罢?”
福伯摇点头:“我口齿漏风,早不敢吃甜了。至公子买这些是做甚么?他几时喜好吃这个了?还买这般多?”
不过目睹离家不远,长干里的东头便是乌衣巷,成去非也不觉腹中有多饥饿,遂摆了摆手,一眼瞥见那摊铺上另有蜜冬瓜鱼、雕梅花球、蜜笋花、雕花姜等蜜饯果脯,想起七夕当夜的事来,便叮咛赵器让贩者每样都拣了一包,赵器觉得他是想吃这个了,忙不迭买了很多,提在身上,问道:“至公子这会吃吗?”
“奴家这么和至公子说话,僭越冒昧了,还请至公子不要跟无知村妇见地,”史夫人慎重赔了罪,方接言道:“夫君不能不担忧这一层,也请至公子能体恤。”
等马车进了长干里,车马在人群中仍容与拒前,成去非便上马步行,走了几步,赵器见瞥见那道边有卖各种食品摊铺,忍不住提示道:
一线北风凄清,成去非鹄立偶然,才道:“先生上回书牍所言,我俱以禀明今上,建康水患至深,百姓不堪其苦,先生当不是铁石心肠,东堂之上,天子亦盼能士归朝,请先生再考虑吧!”
说着不给他喘气的机遇,只略作停顿,很快接言道:“当初大将军轻九鼎而欲问,闻三川而遂窥,先生莫非觉得天子挞伐错了么?”
“谢至公子,可我吃不了这么多。”
史夫人冷静点头,目送他远去了,才想起忘把那晒干的白菊给他带些,装在枕皮中,养神安眠再好不过,东西虽贱,但她信赖乌衣巷至公子绝对不会如许觉得。
“夫君,”史夫人扬声唤道,两孩童先回的头,见有生人在,娘亲又打了个眼色,便先把柿子放在一旁的木几上,走过来虽不知如何称呼,却一一见了礼,完了方又去拾掇那柿子去了。
成去非并未往书房去,而是径直来了木叶阁,见琬宁正垂首做着女红,四儿在一侧本指指导点不断,忽起家笑道:“女人这佩囊总算完事,何时给至公子送去?”
“夫人这话错了,他既是读贤人书的,就该晓得,有所为,有所不为,该他所为之时,他倘不为,是能对得起贤人教养,还是大司农,亦或者百姓百姓?”成去非双眉一皱,“哪个不是读了贤人的书?可贤人的话,又有多少时候能拿来办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