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人甚爱白鹤,府上有半闲堂专门养鹤,但是真的?”
这日,大司农温仪正于府邸闲逗那几只鹤,家仆忽来报乌衣巷至公子拜访,温仪略觉不测,把手中小鱼盆递给婢子,拍了鼓掌,叮咛道:“领听事,奉茶。”
成去非哼笑一声:“大人记得便好,这此中盘曲,我不说也罢,既然如此,大人要比及查到头上来,才肯引咎?”
“时人所愿,不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大人现在可谓得兼美之好,可大人仍要说这地步是为樊笼,倘大人真意欲返天然,出十丈软红以外,长辈倒有个别例。”
成去非已信步走动起来,一一扫过这周边景色,微微抬头道:“前人张季鹰有莼鲈之思,大司农如何就不能有白鹤之念?再者,大司农为官几十载,想必早厌倦这此中百寒百暖,乍阴乍阳,实在不能不让人羡慕面前这白鹤,朝戏于芝田,夕饮乎瑶池,如此陈情,今上自会体恤,箕山之风可得矣。”
夏季的风,在江南也是冷而砭骨的。前两案的阴霾还未散尽,温仪并不想本身成为尚书令的最后一把火,谛视着成去非偶然,才道:
成去非目光仍落在那仙鹤上头:“饥不啄腐鼠,渴不饮盗泉,去处有节,可谓君子矣,大人这么钟情于鹤,怕是内里也有自比的意义?”
待成去非再扫了几眼白鹤,举步一面走,一面道:“大人文辞工夫向来好得很,必然不必长辈担忧。”
温仪笑道:“伯渊请说。”
这两句语气又轻松下来,成去非听罢微微点头,却道:“闲云野鹤,飘然出世,眼下,大人别无挑选。”
如此语焉不详,却又字字扎心,温仪听到手底冒汗,他不能鉴定成去非晓得了多少,但必定是已知内幕,遂才有掌控前来,只是,当初递往台阁的文薄,并无贰言,不过是例行惯事,平常到毫无惹人谛视之处。那么,成去非又是如何想起来翻出此事的?
话已然到了需求说开的地步,成去非端起投食用的器皿,一面漫不经心引着那鹤,一面正色问:“翻修钟山帝陵,这一笔花消账目,大司农上报给的台阁,这件事,大人没忘吧?”
温仪呆了半晌,事情已畴昔一段光阴,成去非忽将将重提,不能不让人警戒,只点头称是。
身后温仪赶到时,见成去非正凝神而视,遂笑着上前道:“高朋来访,有失远迎,伯渊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