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府?”成去非冷嗤她一声,“成府现在不是你家?这个时候跟我分的倒清。”
琬宁忽稍一用力,握紧了他的手,红着脸,声若蚊蚋:“至公子今晚……”说着只觉非常害臊,成去非却仍怀据着苦衷,一语并未听清,偶然多问,待走回木叶阁前,松了她的手,道:
“请,”成去非引他入坐,“听闻许老夫人抱恙,倘天涯之间,定会去登门看望,现在也只好托姜大人代为问候,聊表寸心。”
“虽不知身份,可那人也曾到顾公子府中做过客,我看着面善罢了。”烟雨轻笑回道,两人手牵一处,非常腻歪,见成去非折身返回,忙又都屏气凝神闭口不语了。
这边姜弘觉得是成去非家中女眷于这节白天嬉笑玩乐,更不好逗留,就此作揖告别,成去非目送他暗淡绿袍身影拜别,正欲回顾,模糊闻声琬宁细弱声音问道:“烟雨姐姐,你看甚么?熟谙那人么?”
听她绵言细语的,成去非稍作打量二人,想她们梯己话也说的差未几了,遂应了一声,身后烟雨上前见过礼,琬宁咬唇看着成去非,似还在等他首肯,成去非便给她丢了个眼神,琬宁如蒙大赦,忙拉着烟雨奔了出去。
尚书令大人提及客气话来,竟也是流行水止,姜弘笑道:“正因如此,下官不得不先来替大人谢尚书令这番情义,下一回不知何时能再来京都佳地。”
成去非闻言,思忖半晌,起家先换了衣裳,命赵器把人领听事,等走出房门时,才发觉暮色已至,信步往听事去了。
现在外头夜色虽下,然因是元日之故,四下里灯火透明,又有雪光相射,烟花映天,竟照得几如白天。
“嗯”成去非稍作应对,“你烟雨姐姐也要嫁人的,今后阿灰给她寻一门婚事,那样也好。”
琬宁虽向来无拳无勇的,现在也只能上前同成去非解释道:“至公子,这就是我烟雨姐姐,我正要送她归去……”
那背面随之又走来一少女,不过春秋稍长些,成去非略一考虑,大抵猜出这少女是何人,遂轻咳几声以示提示,琬宁只顾同烟雨说话,乍然闻声,抬眸相看竟是成去非,羞得脸一红,也未留意他身侧仍有人,吃紧见了礼,就要回身去找烟雨。
“外头冷,快出来吧,想吃些甚么,固然叮咛下人。”
眼下被成去非这么借题阐扬,却又如此恰如其分,姜弘虽一面挂笑,一面却忍不住再四思惟,多有忧心之处,口中仍不忘回道:“下官说句僭越的话,天下亦知尚书令弊衣疏食,居不重席。”
“寸草衔结,你这个烟雨姐姐,也算是义仆了,既是如许,还要我跟阿灰提这事么?”成去非看她氅衣系带已松,怕是刚才跑的,上前给她重新系了,他一双手就在眼底行动,琬宁不由低首抿唇浅浅一笑,柔声道:“那至公子肯让烟雨姐姐偶尔来看一看我么?”
姜弘一愣,随之也跟着朗声而笑,这说的恰是许大人一则逸闻,一次州中造船,他命人将所剩的木屑竹头皆汇集保管起来,世人不解,后值正月月朔,刺史府停止元会,适时雪后初晴,大厅前融雪犹湿,现在许大人才让拿出那些竹头木屑来铺于地上,一时天下皆知荆州许侃如何检厉,倒也得办事周到,长于筹划的嘉名。
“你架子大得很,想要甚么向来都不肯说,需别人猜出给你,你才称心,是不是?”他阖目悄悄揉了两颊太阳,瞬息抬目又打量她几眼,琬宁本日靓妆丽服,比往昔看着明快很多,现在听成去非如此说,欲要辩白,转念一想,只怯然道:“我不去顾府,只让四儿找她那乡邻,带个话,让烟雨姐姐来成府看我可好?”
细心算来,赵器这差事办得极其利索,那功曹姜弘本也有些不测,忽收到乌衣巷至公子的慰礼,左思右想一番,还是亲身来了一趟,因本日元会已过,许大人让转呈的奏表业已奉上,再加上当年刺史大人遇刺一事,建康便成荆州人士眼中不祥之地,久留则肇事,遂也已筹算好,这两白天就要出发回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