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权臣本纪 > 191.一九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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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余裕的空间中,伉俪二人相对而坐,相互保持着于各自来讲皆未逾礼的姿势。他的君主,所行已渐次让他麻痹, 固然会有那么一瞬引发他情感上的不悦;她的臣子,双颊不似昔日普通有神采,固然他的神采不过一层冷霜罢了, 明芷心底忽涌起一丝怜悯:她的臣子, 她的夫君, 戴星而出,载月而归,夜而忘寐,昼而忘食。所求不成得,所念不成见,一颗心拖泥带水,不过亦是芸芸众生中挣扎的不幸人罢了,那么,现在,他八风不动的神态,毕竟惹得明芷微微一哂,前所未有地先开了口:

“可贵殿下亦有无聊时候,”成去非看着那双斑斓的冰洞,唇角勾出一个恍惚的弧度,他似笑非笑,“臣也是一时课语讹言,还请殿下宽恕。”

“吾辈曾就形神之别激辩,愿听大师高论,以解心中之惑。”

“殿下不必泄气,臣只是个俗人,而殿下,已然成佛。”成去非道,明芷错了错目,待车驾缓缓而停,才点头道:“至公子恭维起人,让人惊骇,昨日我闲来翻书,恰读到孟子所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只是不知今晚得道者是谁,失道者又是谁?至公子不猎奇么?”

顾曙只是笑,而坐上支林则目光通俗,安闲应对起来:

是故,世人很快发觉乌衣巷的至公子仍然如昔地沉默下去,那专注的神情,竟也像是真的在当真聆听着、领受着,来自于佛法的高深无边。

“沙门抗礼至尊,恰是情不所容,一代大事,宜共论尽之。”

“倒不如化而裁之,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六合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至于象外之意,固非人所能及,强力而致,究有何益?”原是顾曙已在笑驳韦行霈,说得世人一怔,阿灰果清谈佳手,象卦以外的未形之理,几语被他就此点破。

话至此,世人一阵喟叹,直言大师此番妙论实在让人茅塞顿开。支林面上淡然,满面慈悲相,只含笑不语。

“贤人之道,道之极也。君臣之敬,愈墩于礼,如此,沙门不敬,岂得以道在为贵?”成去非轻描淡写二三语,一时竟无人能接话,支林面色平和望着他,目光则幽深如潭:

月与烛光,荧荧点点,称的是良宵。

明芷竟不否定:“我的发难,不过一时无聊推断,而至公子的发难,则定是有备而来。”

明芷不等他搀扶,本身下了车,脑中再回想起那句“殿下不必泄气”,侧身看了看他,夜色中眸光闪动,“方才那些话,你猖獗过分了,你既还称我一声‘殿下’,便莫要健忘本身的身份,你这小我,说话做事不向来不矜不盈的么?绳愆纠缪不是你一贯的原则么?”说罢也不睬会成去非是何神情,正欲拾阶而上,忽又扭头补道:

至于成去非上一回听他讲佛法,已是身在会稽数十载前的旧事了。大师这些年于庐山,背山临流,营建佛龛,又请画工图绘天竺佛影,撰写五篇铭文,供人礼拜,亦是无量功业。

支林大师本河南陈留人,先帝年间渡江而来,修佛二十五载,亦精通老庄,常与士人交游,谈玄论道,其人端方严厉,内通佛理,外善群书,是大族们的座上宾,天家亦深爱之。

他的才辩不止于此,而才辩背后,所埋没的,是刚得录尚书事大权的年青人,在看清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平先王之法服,不知君尘之义,父子之情的三宝弟子们,毫不会因一次口舌之会,便肯改弦更张。

席间寂寂,世人皆聚精会神筹办一听至公子如何辩驳,他肯跟人辩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江左无人不知至公子向来喜好身材力行,口舌之利,不屑争矣。虞仲素等人亦想趁此窥测成去非现在学问,成心引话,支林则只是侧耳聆听神情,昔日少年人,本日权重者,乌衣巷的至公子既故意要牵涉佛家与世俗伦理之争,亦不得不谨慎周旋,以保佛家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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