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陆丘较着的示好而言,李兰未过于放在心上,酬酢之语都懒得虚与委蛇几句,乃至于在神机营的起居主院里,应是植些盈风吐香的花木,都比这等锁事看的首要很多。
鲁老微微怔仲,绷了绷脸,但如何也绷不过其间的氛围,终究还是吹着胡子笑了笑,朝李兰肩上拍了拍,摇点头道:“过慧易夭啊,你小子他娘也不怕折寿?时已近午,老夫实在有些饿了,开饭吧。”
未出半晌。厨子司便将年青主将的午膳摒挡好,送至起居主院。这时李兰已然打理好庭园里的花木,当下拉着鲁老的手臂,大踏步进了室内。这里早就拼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果脯酒菜齐备,热腾腾的蒜蘸面流水般一碗碗被端上桌,冒着氤氲的白气,香气四溢。云阳府亲卫尚且筹办好了细葱姜醋的小碟给先生两人吃,可谓是面面俱到。
“是。”李兰忍着笑,转头看向院子里,叮咛云阳府亲卫前去筹办午膳。
夏至以后,气候渐为暖融,风波几次的朝堂局势仿佛因时令影响而略显和蔼,起码在大要上稍稍松缓了下来。那场轰轰烈烈的查账风暴,并未如济济朝臣那般所想的发作出来,而是无声无息地沉寂了下去,在一汪春水里未生出哪怕一丝的波澜。陆丘不再闭门思过,自文远侯府朱门走出,回到左督卫神机营司职。貌似是思过之果明显且自知有力顺从,亦或是别的别的甚么启事,总而言之在神机营里,陆丘做足了逞强的姿势,每日演武第三司诸禁卫皆如数尽至,未给李兰添半分的费事,让人感受非常平和,乃至有些平和的过了分。
李兰目光微动,起家清算了下翻弄花木时弄脏的外套后,方拱手为礼问道:“长辈大胆问一句,王大哥请鲁老来长安,究竟有何交代?他日长辈真若上受皇命上了疆场,岂可劳动鲁老迈您前去护佑呢?这委实有些不当呀……”
但吹着胡子的鲁老仿佛还在生李兰的气,提箸便是打断了年青人将要入口的金饰适口的蒜蘸面,眯着眼睛,哼了一声道:“别瞎乱吃,这里可不是云阳府,谨慎为上。别忘了老夫是何身份。”
鲁老嗤之以鼻,颌下白须随风而动,淡淡隧道:“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识人的目光不至于睁眼瞎,这世上哪有大将军不爱金戈铁马,恰好素喜养花剪草的?不过你如许也好,免得哪日上了疆场,届时老夫一大把年纪,还要给你当亲兵,那非得晃散了这架老骨头不成。”
归营以后的第五天,青衣坊那边仍未有账目去处的动静传来。李兰也不焦急,一面拿着铁剪落拓地在院中修整花木,一面听着鲁老站在檐下闲言碎语:“我说小子,你一个堂堂大将军,没事总爱玩弄这些花花草草做甚么?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甚么大风大浪没见地过,姓陆那小犊子较着不对劲儿呀,你就不想体例治治他?这要放在江湖上,他坟头草都两尺来高了。”
鲁老面上暴露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负手看着他,眨眨眼睛道:“平素看你小子挺聪明的,可惜啊,老夫是用毒的,天下十大奇毒,有七毒出自老夫之手,你小子感觉老夫还会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吗?”
李兰心头一震,好半晌方忍住胸口翻滚的惊慌,眸子转了一下,还是风采清雅:“长辈曾听人言,毒之大师亦是医之大师,反之亦然,故而长辈以为,鲁老当然是一名大夫了。再有,长辈夙来与王大哥订交莫逆,甚么仇甚么怨啊,不至于动不动就要把我喂成个毒罐子呀?”
“鲁老稍安勿躁。”李兰缓缓回眸看了他一眼:温言道:“居于庙堂之上,可不比茫茫江湖那般称心恩仇,牵涉进的东西岂是三言两语便可言清的呢?虽不知他到底是何目标,但现在毕竟是示好过我,如果擅加整治,只怕诸司禁卫那边不知要叽叽咕咕翻动些甚么口舌呢,故而不成轻举妄动,静观其变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