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那番言辩,不过两天的工夫,陆丘身故的动静便传遍了全部朝野,震惊难安。因为中书省宣布此事时用语过于恍惚,只要违逆圣意,待上不恭等寥寥几字,反而惹得流言纷繁,各种希奇古怪的奏章接连不竭地上表,对神机营主将李兰这等行事,或是弹劾或应是予以嘉奖,总而言之批驳不一。
“云阳府客卿?”男人将这名字念了念,看看身后看管,再看看这个乍一瞧并不惹人眼目标年青人,轻笑道:“本来是他啊。怪不得,怪不得……看来本官实在不枉此行啊。你下去吧,记得把满花居的酱骨拿来几斤,然后送给这家伙些吃,这偌大的玄字号监,不解解口腹之欲如何能行,是吧?至于别的的嘛……该用获得你的处所,本官会讲的。”
玄字号监十丈以外,风起云涌。十丈以内,则是安之若素。自从贪墨案起后,恭王姜无忧来探过几次监,言谈间体贴备至,但毕竟是避嫌,故而李兰说甚么都不肯让他再主动来了,只是盛情难却而收了特地送来的食盒罢了,可谓是整天吃喝不愁。除却犯了旧疾,老是整夜的咳嗽外,余下风景皆是好整以暇看着热烈越来越大,朝局更加动乱不安。
略有沉默,那声音的仆人仿佛没有想到李兰能够承诺的这般痛快,又或是本身也不晓得两个身犯重罪的人该谈些甚么,颠末半晌冷场后,方悠悠隧道:“听闻仁兄但是云阳府的客卿先生,那不如我们来聊聊陆丘陆小侯爷……如何啊?”
有人表奏圣上,云阳府客卿无端擅杀贵胄后辈,理应处以重刑方可正国法;有人表奏圣上,陆丘多言多语干与其措置军务,贪赃枉法,云阳府客卿此番行事当无大罪,只是过分于莽撞,依其才气不成再任神机营主将之职,应另做他选;也有人说云阳府客卿不畏权贵而整肃军纪,须予以嘉奖,彰显龙颜圣明;乃至另有人说陆丘之以是死,是因为与云阳府客卿争风妒忌得胜而致……
“哦?”仿佛重视到了这个家伙的明丽眸光,男人不由微异,眼睛微眯,饶有兴趣对身后看管问道:“看来此次并非是本官单身一人呐?敢问这位仁兄是何方崇高呀,且是犯得多么重罪,竟可有幸与本官同在一监呐?”
在年青人猎奇的目光里,走在看管最前面的那名犯人竟未着囚服而是穿了一身浅显的软衣便服。脸上面貌甚是俊美,虽有些皱纹,但却难以判定年纪,那双眸子里不时暴露些邪冷的气味来,高傲的就像只野鹤,眼中底子没有那些正在低头啄食的群鸡。
说完,他便踱步走进属于本身的那间湿冷囚室,看其满不在乎的模样,就仿佛浪荡子逛青楼那般熟谙,有若常客。看管晓得这位黎大老爷大要高傲,实则爽阔,故而并不赘言,只拱手退步,缓缓消逝在走廊暗影处。
当然,朝堂上向来政见分歧的东宫太子与睿王,天然免不了有一番唇枪舌剑。只是吵着吵着便无疾而结束,因为谁也不是傻子,府里谋士何其多,事关堂堂天子近卫,总归有能了了此中短长的吧,加上被这诸多烦怒搅得心神不宁的天子大怒之下,砸碎了素得圣心的青花盏后,略有不明事理的朝臣们方是幡然觉悟,在朝堂上闭口不言。
不过这等懒惰落拓的日子并未悠长。这日傍晚时分,在囚室外那青铜烛台上的昏黄烛灯将要燃尽时,存亡路那边终究传来铁锁疲塌在地的摩擦声响,明示着这座空荡荡的玄字号监终究再添些许人气……起码总归要比孤身一人来得生趣。
连日来的轮番打击,即使是久经人生风雨的文远侯也有些接受不住,病权势渐生,不得不请旨在府里静养。是以反而是侯府管家不得不咬牙打叠起精力来,整天提携重礼来往于诸多贵爵公卿府第之间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