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也说过,沈安此野生于心计。她幼时懵懂,年事渐长后,也渐有此认知。但沈安的确洗心革面,并未做甚不轨之事,还为陆家出过很多力,陆家便一向留用他。
陆听溪瞬时了然,嘴角紧抿。
谢思言道:“陈同方在此时与丽嫔娘家议亲,除却欲攀势头正盛的外戚之家而外,自是另有目标。女人之间该当更有话说,交友丽嫔对陆家亦多有裨益。”
沈惟钦入得厅来,见礼:“楚府镇国将军惟钦拜见堂姑母,堂姑母万安。”
他已然发明,世子每回见着沈惟钦,都没有好神采。
沈惟钦蓦地转头:“她是坐着丁家马车来的?”
这便是已然洞悉泰兴公主嫁女企图,拿高瑜恶心他。
谢思言叮咛车夫仍旧行路,慢条斯理用茶:“中间刚才提起甚么好玩好动的小女人,不知其意安在?莫非是有了心仪之人,想揣摩揣摩小女人的心机,转去奉迎心上人?”
她到公主府的时候比谢思言先前交代的要早了一些。
实是用心良苦。
他又说,他知她仍对他不放心,等他做了陆求学的书童,他就能经常在他们这些主子跟前露脸,也便于他们考查他的品德。
他俯身看她:“罚你多给我画十张画像。”
泰兴公主自发失了颜面,忍了几忍,终是将话说得更浅白了些:“姑母瞧着你是个好的,不过临时时运不济罢了。姑母也不大看重甚么爵禄官位,你们这些小辈,为人结壮信靠才最要紧——不如我明日将你母亲请来,计议一下你的婚事……”
字字锋锐,句句威胁。
沈惟钦这番作为,倒有些像沈安。沈安善于贩子,嘴皮子聪明得很,她曾见他与一小厮辩论,气得那小厮要扑上去撕他的脸,沈安似是顷刻被那气势慑住了,扭头瞧见她,逃命似地跑来,哆颤抖嗦让她救他。
谢思言与她说,陆老爷子约莫再有大半月就能回京,这期间,她需求做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共同着将陆家与顺昌伯家的婚事推掉,二是放心等候。
陆听溪才在大厅站稳,就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沈惟钦到了。
“她无需插手,”谢思言道,“你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枕边风。”
谢思言往公主府熟行去时,杨顺大气都不敢出。
泰兴公主知这是冲着本日之事来的,额头青筋直跳,想了一想,传命将人领出去。
谢思言捏着茶盏的手指微收,少刻,搁了茶盏:“尊驾莫急,说不得马上就有人要为尊驾牵红线。等尊驾成了婚,我少不得还要向尊驾请教几句宠妻心得,为我将来结婚预备着。还望尊驾届时不吝见教。”
谢思言说他稍后登门,泰兴公主不敢拒之门外,头疼一回,传命出去驱逐魏国公世子。
谢思言道:“公主问我做甚, 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
是了,沈惟钦也是个傲到骨子里的,母亲言语一贯倔强,怕是在信中触怒了他——他不肯接母亲的话,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启事。
她让陆听溪立在屏风后,有个隐微的谨慎思。
现在的陆听溪已长成亭亭少女,瑰姿玉色,容音皆妙,她方才乍见之下,心惊不已。
他又跟她细细说了推掉顺昌伯府婚事的主张。陆听溪心道,他约莫真跟泰兴公主母女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少顷,厉枭来禀:“小爷,小的方才令人盯着魏国公世子,但还没寻见机会检察车内幕形,就见陆家五女人乘了丁家女眷的马车来了公主府。”
“我早些年技法稚嫩,画得不太好……要不我给你寻些珍稀兰种?”少女略心虚,谢思言家中堆金积玉,她能寻到的兰种,他必是早就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