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她蓦地想起他好似跟她说过,今后不必跟他伸谢。可他这回确切帮了忙,在人前总还是要全面礼数的。
陆听溪道了不必,称谢后正要走,却听沈惟钦笑道:“表妹有所不知,我来时为了图便利,搭了世子的马车,但世子许是本日心境不佳,不大欢迎我。我回程时却不好再叨扰世子,遂着人归去备了车驾来公主府接我。”
这日一早,泰兴公主领着高瑜携礼登门。
陆听溪只是道:“我不过一个小辈,也拿不得主张,本日只是路过,顺道出去只想问个究竟,公主既已决意来舍间一叙,有何话与祖母说便是。”
沈惟钦不退不避:“本日还要多去世子仗义援手。世子言辞泠泠,令人敬佩。”
谢思言目送陆听溪分开,却见少女走了几步,蓦地转头,又折了返来。
这罪名若坐实了,她的好日子就当真到头了。她插手陆家之事不过是为女儿,并未深想,没想到会栽这么大个跟头。
等陆听溪等人拜别,高瑜上前,满面忧色看着母亲:“母亲……当真要去给陆家人赔罪?”
陆听溪懵住,她怎不记得她说过这话?
谢思言僵了一下,小女人又想到那里去了?
陆听溪打从返来那日起,就在揣摩如何出门给谢思言送画,但叶氏这几日看她看得紧,按着她定让她将先前欠下的绣活做完,说不能为着读书练画就把女红丢下。
他又跟她细细说了推掉顺昌伯府婚事的主张。陆听溪心道,他约莫真跟泰兴公主母女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陆听溪深觉得然。
“世子此番也是为我解了围。何况,世子亦非陆家人,本日还是仗义执言,何必在乎那些细枝末节?”
谢思言不答反问:“你说,是否会有人不想让老爷子返来?”
陆听芝往那幅被高瑜当宝贝一样供起来的画卷上扫了眼,忽而瞠目,看看陆听溪,又看看那画,惊奇不定。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少女双眸怅惘,两片唇瓣鲜润如沁了釉的含蜜嫩蕊,微微张启,惹人探幽。
他瞧见沈惟钦望陆听溪的眼神,暴戾之气几压不住。
泰兴公主久惯强势,眼下却被谢思言说得盗汗涔涔。
谢思言目光凛冽,隐含警告。
谢思言道:“陈同方在此时与丽嫔娘家议亲,除却欲攀势头正盛的外戚之家而外,自是另有目标。女人之间该当更有话说,交友丽嫔对陆家亦多有裨益。”
她再是气恼,也只能憋着。
谢思言道:“公主问我做甚,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
谢思言这是拿太-祖压她,她一旦驳斥,他必给她扣个不敬祖宗的罪名。况她对这位世子爷的本性也略有体味,知他是个睚眦必报、遇强愈强之人,她凡是与之相争,必不能善了。
泰兴公主这才想起陆家五女人尚在锦屏前面,当下请了出来,殷殷看她,盼能作速息事宁人。
陆听溪怅惘,谢思言不是说他要来公主府吗?为何还要半途拐去沈惟钦的府邸?
“要的就是个意趣,哪儿那么些顾虑,”男人将大手按到少女脑袋顶上,“记着,为全面诚意,你定要亲身送来。至若如何来见我,你想好体例。”
陆听溪瞬时了然,嘴角紧抿。
陆听溪到了先前见面的山涧旁,未及开言,先对上谢思言莫测的神采。
沈惟钦见少女似不知情,欲细辨其色,却不防被谢思言挡了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