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为了情分,也会保护保全。
永昌帝闷气生罢,对奏本也不甚在乎,喝了两口茶,才道:“后晌有甚么好玩的?”
刘英轻手重脚地走出来,见永昌帝一脸肝火的坐着,也没敢说话,只奉茶上前。
他走得无声无息,那身冷厉刚硬的气势却半点未曾收敛。
永昌帝皱眉。
唐敦仿佛发觉,遽然睁目,便对上韩蛰冷沉的眼睛。
但除韩蛰而外,满朝高低却找不到合适的旁人。
暗淡的监狱虽不及锦衣司的阴沉可怖,因唐敦身份特别,被安排在监狱最深处,氛围也颇森冷。韩蛰挥退狱卒,隔着精密的铁栅栏,打量里头盘膝阖目而坐的人。
男女欢好时他当然宠嬖贵妃,但为皇位安稳计, 他倒是偏着甄皇后的。
脸上顷刻腾起肝火,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始终沉默的御史大夫韩砚适时开口,“范相身居高位,本该以身垂范,为百官之表率。据臣所知,不止范自谦仗势行凶、强抢民女,范相这半年的言行举止,也颇多越矩之处。”遂挑了几样要紧的当众禀报。
这通话几近是一口气说完,还半点不肯卖面子。
两位相爷都表了态,永昌帝虽感觉不当,却也只能听取,说归去想想。
范贵妃自有身后,枕边榻上没少跟他吹耳旁风,先前还曾柔媚多娇地提及太子之位。
床帐里情浓缠绵时, 哄女人的话不须费半点银钱, 永昌帝天然松了口风,换来范贵妃愈发殷勤放纵的服侍,日夜欢愉似神仙。
永昌帝当然昏聩无能, 理不清朝堂上的诸多事情,但大事上却也不算傻。
本觉得韩镜还会做个大要文章,多保举几位能人,他再顺水推舟,保举旁报酬相,谁知韩镜竟会单刀直入,只提一个韩蛰?相位父去子继,实在是奇怪事,韩蛰毕竟年青,入相实在升迁太快。且韩蛰手里握着锦衣司,一旦入相,锋芒必然比先前的韩墨还盛,祖孙俩一旦联手,他这中书令怕是都得退避三舍。
“没胡作非为?”那御史不平气,直白道:“范自谦由荫官在身,品级虽不高,也该由御史监察,去处有差自须弹劾禀报。臣已查问过被抢了女儿的人家,范家确切给了银钱,却只一两罢了――范相家财万贯,一两银子给儿子买个妾,不是强取豪夺?范自谦有官职在身,这般作为,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
纵欲过分后没多少神采的眼睛里添了不豫顾忌,永昌帝瞧向韩蛰,就见他沉眉肃目,一身暗红的锦衣司官服穿在身上,面庞刚硬,冷厉威仪。那双眼睛深如寒潭,仿佛是看破他的咨询态度,道:“据臣所查,戍卫延庆殿的将官,也曾被范自鸿招揽。”
这类暗里来往的事,多是锦衣司暗桩盯出来的,永昌帝无据可查,却下认识信了。
韩镜跟甄嗣宗却被永昌帝召到麟德殿议事。
――范家虽有河东兵权,远水难救近火,客岁冯璋反叛时自顾不暇,也没能给他出半点力。倒是韩家率兵南下,力挽狂澜,韩镜也筹划朝政, 帮他管束着各处节度使不肇事, 连同那些言官们, 也都肯卖甄嗣宗和韩砚的面子, 不在朝堂给他挑事。
韩蛰淡然偏过视野,徐行走远。
……
不过内心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踌躇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范逯行事不正、纵子行凶,可都有真凭实据?”
“臣俱已查实,可请人证。” 韩砚拱手。
得知范自鸿暗里招揽禁军, 他最早想到的是龙体安危, 听完这话才蓦地反应过来,宫中住着的不止是他, 另有向来和婉端方的甄皇后, 和襁褓里就成了东宫储君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