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微愣，半晌后才明白他的意义，内心松了口气，眼神也软和下来。
她双眸悄悄望着，平和态度之下，手指紧紧揪着衣袖。
海棠清丽, 映托姣好面庞。她本就天生丽质, 柔颊腻肤，端倪灵动，盈盈一笑，便如牡丹绽放，被灯笼昏晃光芒罩着，愈添神采。平常梳得随便的发髻盘成精美的倭堕髻，没见旁的装潢，只簪了一枝凤钗。
这话问得出乎料想，韩蛰微觉惊奇。
“没有。”韩蛰声音生硬。
“我当然舍不得夫君。”但比起伉俪芥蒂，同床异梦，宁肯舍弃。像是上等的梨子被虫蛀了，即便还能吃，却不是想要的味道。夫君还情愿吃吗？”见韩蛰端倪更沉，唇角微动，漾出些许笑意，低声道：“夫君活力啦？”
……
韩蛰沉目瞧着她，令容不闪不避。
戌时初刻, 韩蛰健步走回银光院, 身上不知何时换了套栗色长衫，乌金冠下表面冷硬。
“夫君没瞧见她吗，就前几日。”
好半天，韩蛰才道：“赵姨娘的事，前车之鉴。”
韩蛰起家，走至窗边，垂目打量她，唇角微勾。
这倒是罕见的事。
“甚么？”韩蛰自斟酒饮尽，抬眉看她。
韩蛰放缓脚步走畴昔, 令容已屈膝从鹅颈椅跳下来, 手里握着两枝海棠。
韩蛰神情冷沉，端坐如同山岳。
没哪个男人情愿听这类实话，开口前她就考虑过结果。
“晓得。”韩蛰闷声，沉着脸将杯中酒饮尽。
“这少夫人却几乎丧命，给人家腾位子。”令容还是头一回当着韩蛰的面戳陈旧事，见韩蛰面色微僵，心底的忐忑一闪即逝。
看令容这模样，明显是有点醋了。结婚三年，她还是头一回透露这般姿势，妙丽端倪间带着不悦，脸颊微微鼓起，咬牙负气似的。
“我想跟夫君厮守。”令容心头微跳，却不感觉害怕，“繁华繁华，宝马雕车，这些都可有可无，我要的是安稳度日，伉俪敦睦。我经心待夫君，夫君也须经心待我。若夫君做不到，我宁肯舍弃。”
夜很温馨，游廊间的灯笼不知是何时暗了下去，只剩这一方凉台上灯火透明。
令容瞧着他，顿了半晌，才道：“那位章女人，曾对夫君成心吧？”
但这事儿是必得说清，且让韩蛰记着的，免得迟延下去，走到韩墨和杨氏那样的困局。
章斐藏着的心机他没留意，但韩镜跟他明白提过，无从否定。
韩蛰不答反问，“你感觉呢？”
春夜的气味连同她的话语和目光一道印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响，目光落在那张娇丽的脸，却又生不起气来。
亭外是一树含苞的海棠，嫣红柔白的花苞缀在枝叶间，灯笼映照下清楚清楚。
云鬓花颜，金钗飞凤，耳畔滴珠红艳，与眉心形貌的朱色海棠映托。
春夜喧闹，风从窗扇拂入，混着梅花酒的香气，熏人沉浸。
和离之语让人不悦，却符合她的性子。且祖父做过那样的事，她害怕顾虑，无可指责。
昂首，见令容虽躺着，却还没睡觉，双眸水灵灵的正瞧着他。
韩蛰手握酒杯搁在桌上，双目沉肃，打量令容。
她闻声院门的动静瞧过来，见是韩蛰，漾出笑意。
韩蛰有点挪不开眼，令容却已取过瓷瓶，将新剪的海棠供出来。
但该说的话仍旧得说明白，躲避无益。
令容眨了眨眼睛，侧躺着与他对视。
“和离？”韩蛰皱眉，端倪陡添不悦。
“还觉得夫君不返来了。”她睇他一眼，语气里带点抱怨的意义。
已近月末，夜空暗沉乌黑，唯有近处灯笼照得敞亮。凉台三面的门板窗扇多被卸下，春夜的冷风缓缓吹出去，眺窗而望，外头甬道交叉，游廊逶迤，灯笼都已点亮，勾出另一幅夜景，一眼望去，倒觉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