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银霜的供词白纸黑字,他看得心惊,好歹留了个心眼,没立即发作。
见永昌帝瞧过来,甄皇后微微怒道:“内廷司这胆量是越来越大了!如此要紧的事,该来通报才是,别说是个嬷嬷,就是本宫身边服侍的,该查问就得查问!”说罢,向刘英道:“将那人叫来!”
章斐眉心剧跳,眼底突然添了慌乱,“韩大哥,我绝无此意!两府数代世交,幼时承蒙韩大哥和夫人照拂,我怎会……”
“臣已查出成果――”韩蛰才开口,外头便传来刘英跟人说话的声音。
永昌帝昨晚歇在了麟德殿。
许是为了昨日无辜死去的孩子,甄皇后换了身素净打扮,发间装潢也不太多。不过幼学家教使然,即便打扮素净,仍有温婉和婉姿势。进殿后见着韩蛰,她愣了下,旋即端然施礼,道:“皇上失了爱子,臣妾怕悲伤过分损及龙体,特备了几样糕点和滋补的汤。”
埋在死灰中的情意重燃,蠢蠢欲动。
里头的暗淡灯烛被撤走, 换了数支极新的取亮, 章斐听得动静, 起家站在榻边,待狱卒退出,韩蛰步入时,心便微微悬了起来。
她安闲不迫,御座上的永昌帝却已将奏报翻到最后。
现在,两人孤身相对,章斐瞧着跟前满目冷硬的韩蛰,早已寻不到昔日陈迹。
前后不太小半柱香的工夫,韩蛰便排闼而出,命人落锁。
韩蛰岿然不动,稍稍回身,神情冷沉洞察。
章斐心中大骇。
永昌帝扫了一眼,道:“正巧,昨日案情查明,皇后一道听听。”
“锦衣司里有百种酷刑,让人生不如死。”韩蛰打断她,目光锋锐冰寒,“皇亲国戚,妇孺季子,概无例外。”
……
现在身在锦衣司的监狱,他那身锦衣司使的狠厉劲便令人敬惧, 乌黑的衣裳下身形冷硬魁伟,姿势疏离威仪, 那张脸沉着,双目幽深如同堆积浓云,也不说话,只负手沉眉,将她冷冷打量。
她跟着祖父拜见韩镜的时候,韩镜还不无遗憾歉意,“也是老夫朝务繁忙,一时粗心,毁灭火才想起里头有那些手札,倒担搁了他兄弟间互通的音信。”
永昌帝在大事上没甚么主张,听着有事理,便叫皇掉队来。
韩蛰内心有了数,赶往关押宫人的牢房。
永昌帝皱眉,不耐烦道:“谁啊!”
“我只是请少夫人帮手举荐, 求一幅画, 别无他意。”章斐低声,等了半晌没闻声韩蛰出声,空中上投着的身影岿然不动,逼仄监狱里,那身冷厉气势却愈发清楚,平白叫人胆战心惊。她有些忐忑,稍稍抬眼,对上韩蛰冷沉锋锐的目光,内心蓦地一跳。
宫女再嘴硬,也没法跟铮铮铁骨的硬汉和被练习过的死士比拟,先前锦衣司没穷究这细节,未曾深挖,现在韩蛰亲审,公然问出了新的东西。
甄皇后便款款落座,一双眼睛沉寂安闲,落在韩蛰身上。
声音冷沉安稳,不带半点情感。
他这天子当得清闲,却也窝囊,朝堂上的事管不住,多承甄家和韩家互助,相权盛于皇权,他也不在乎,尽管放心高乐享用。到现在朝政荒废,他哪怕偶尔攒点志气冒出个收回权益的动机,也是故意有力,偷着试过两回,明白左膀右臂已长在身上难以斩断后,便只能健忘,更倚赖身为太子娘家的甄嗣宗。
这日逢朔休沐,不设朝会,韩蛰理清颠末时才巳时二刻。
永昌帝皱眉,下认识看向韩蛰。
这态度冷硬淡然,章斐的声音卡在喉咙,对着那道目光,下认识避开。
韩蛰遂取了奏报,交刘英转呈永昌帝,将查案颠末简朴陈述。那堵截绳索的宫女已然认罪,还供出了主使教唆她的宫中嬷嬷,锦衣司昨晚原想提审,因嬷嬷是内廷司的人,内廷司不肯放,彼时永昌帝和甄皇后已歇了,内廷司不肯通传,锦衣司不能硬闯宫禁,故未能提审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