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冷沉了大半日的脸终究暴露半丝笑意,伸手将帽兜今后扯了扯。
“是皇上选的,保住贵妃,不要孩子。”甄皇后抬目谛视,眼中已然滚下泪来,“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不要那孩子。如果孩子保住,臣妾说过,会好好扶养。”
她承认得太快,永昌帝脸上青红交夹,目呲欲裂。
……
永昌帝怔住。
这些事他当然不知情。
锦衣司里,令容在天快亮时,又睡了会儿。
“臣先辞职。”韩蛰拱手退出。
罚,当然是要罚的!但是如何奖惩?
永昌帝起家走近,手臂都在颤抖,抬起甄皇后低垂的头,用力一掀,便将她撞在背后的椅上。肝火澎湃翻滚,残留的明智令他禁止住抬脚的打动,只怒声道:“当着朕的面暗害贵妃,伤及皇嗣,真是你主使?”
韩蛰仍旧沉肃端然,“臣也知事关严峻,不敢轻信,问出供词后边赶入宫里禀报。皇后感觉她这是诬告之词,不如押过来诘责。”
结婚数年,永昌帝这还是头回见她哭,泪水涟涟,仿佛藏着极大的委曲。
那样的韩蛰跟凌晨来逼问她时冷厉凶煞的模样截然分歧。
待韩蛰再来时,她正在短榻上端坐,手里黏着块糕点。
“这么快就好了吗?”
目标既已达成,再留在此处,必将卷入帝后算账的是非里。
那银霜是她的亲信,在宫中数年,除了范贵妃的事,也晓得些旁的内幕。
“臣妾没想伤害皇嗣。”甄皇前面色泛白。
“贵妃在我跟前夸耀过。”甄皇后打断他,“当时候太子才满月,皇上每天过来看望,贵妃在皇上跟前也满口夸奖太子。可背后呢?这些年贵妃得宠,放肆放肆,世人都看在眼里,她当着我面说的,一旦她诞下孩子,这宫里就不会再有我母子安身之地。”
玄色披风拖曳在地,帽兜遮住满头青丝,只暴露娇丽面庞,火光下端倪如画。
永昌帝烦躁极了,肝火往脑袋里直窜,但瞧着跪伏在地的皇后,却又踌躇。
韩蛰点头,握住她手,“走,跟我回家。”
令容将金饰一股脑扔进披风里缝着的袋子,随他出去。
韩蛰当然不会梳头,锦衣司里虽有女狱卒,却都是手染鲜血惯于握剑的,一定会这个。
永昌帝肝火攻心,看都没看他,只含混“嗯”了一声。
没有回旋善后的余地了,昔日盟友当堂反目,令人措手不及。
那银霜是她特地关照过的, 哪怕扔进宫里的刑狱司熬上半个月,也毫不会吐错半个字,若非韩蛰亲身动刑严审,怎能够说出这些?
永昌帝瞪着她,半天赋气愤拍案,“禁足!这半年不准踏出延庆殿半步!贵妃那边的事,不准你过问半句!”
他盯着甄皇后,声音仍微微颤抖,“以是你就算计她,要取性命?”
章斐靠在门板,怠倦而失落,双眼失神,缓缓坐在地上。
可若不罚,这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怎能咽下!
麟德殿内,永昌帝肝火盈胸,瞧见那假仁假义的食盒,一把打翻在地。
她特地将皇嗣二字咬重, 脸庞温婉,目光却蓦地锋锐。
“皇上是待我不薄。”她瞧着永昌帝,对着他满面气愤,不闪不避,“可皇上待贵妃更好,不是吗?畴前皇上心疼她,贵妃娇纵放肆,当着阖宫高低和表里命妇的面对我不敬,我都忍了。那是皇上中意的女人,我该容让。我也没跟她争,没跟她抢,没剥削过她宫里的半点东西。”
心狠手辣的锦衣司使,威仪慎重的年青相爷,以赫赫威名震慑朝臣。同僚部属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老婆走远,足见其意,哪是高阳长公主所说的伉俪不睦,娶了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