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阳光照在身上,冷峻的脸庞结实沉肃,背影矗立,姿势威仪。
这些事他当然不知情。
麟德殿里宽广阔朗, 甄皇后这声痛斥调子颇高, 手里茶杯一抖,热茶溅出也浑然不觉。
“贵妃在我跟前夸耀过。”甄皇后打断他,“当时候太子才满月,皇上每天过来看望,贵妃在皇上跟前也满口夸奖太子。可背后呢?这些年贵妃得宠,放肆放肆,世人都看在眼里,她当着我面说的,一旦她诞下孩子,这宫里就不会再有我母子安身之地。”
韩蛰冷沉了大半日的脸终究暴露半丝笑意,伸手将帽兜今后扯了扯。
“待会别再低头。”
殿中死普通温馨,半晌后,甄皇后才握紧掌心腻腻的汗水,低声道:“请皇上恕罪。”
那银霜是她的亲信,在宫中数年,除了范贵妃的事,也晓得些旁的内幕。
玄色披风拖曳在地,帽兜遮住满头青丝,只暴露娇丽面庞,火光下端倪如画。
永昌帝怔住。
谁知杨氏前脚反目, 韩蛰后脚就使出浑身解数,挖出这般供词?
甄皇后沉默不语,方才锋锐的眼神早已软下来,温婉的脸上,泪珠滚落如雨。
外头狱卒散尽,只剩黑黢黢的墙壁和空荡阴沉的甬道。
但贵妃盯着东宫的位子,他是晓得的,床榻上哄着他承诺不说,还让范自鸿在禁军肆意妄为,乱结翅膀。
被热茶淋过的手不自发地颤栗,甄皇后当即起家,“皇上明鉴, 臣妾绝没做过如许的事!韩大人身在中枢, 事关皇嗣如许的大事, 怎能轻信宫女信口所言!”
心狠手辣的锦衣司使,威仪慎重的年青相爷,以赫赫威名震慑朝臣。同僚部属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老婆走远,足见其意,哪是高阳长公主所说的伉俪不睦,娶了当安排?
锦衣司狱中稀有道门,令容昨日是从正门入,被那阴沉冷沉的氛围吓得不轻。韩蛰带她从侧门走,因石头砌成的狱中不见天光,唯有火把取亮,便牵着她手,免她惊骇。
永昌帝瞪着她,半天赋气愤拍案,“禁足!这半年不准踏出延庆殿半步!贵妃那边的事,不准你过问半句!”
平常倒罢,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银霜又可靠嘴牢,不会泄漏。现在韩家蓦地反目,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她没法插手,以韩蛰的狠厉手腕,能问出暗害范贵妃的事,一定挖不出旁的供词来。
想了想,让人把他的披风取来给她,拿帽兜罩住,“如许呢?”
她承认得太快,永昌帝脸上青红交夹,目呲欲裂。
“朕的孩子死了!还说没伤害皇嗣!”
“臣妾没想伤害皇嗣。”甄皇前面色泛白。
可若不罚,这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怎能咽下!
目标既已达成,再留在此处,必将卷入帝后算账的是非里。
……
醒后推窗,狱中诸事不全面,锦衣司出入查得周到,樊衡纵成心顾问,铁律端方上仍需以身作则,不能放外人迩来。令容便自拿净水漱口擦了脸,散着的头发不好梳,用金钗随便挽起。
锦衣司里,令容在天快亮时,又睡了会儿。
见他敏捷返来,令容觉对劲外,忙抓茶杯喝了半口,将糕点送下去。
韩蛰瞥了一眼,目光冷嘲。
永昌帝肝火攻心,看都没看他,只含混“嗯”了一声。
永昌帝烦躁极了,肝火往脑袋里直窜,但瞧着跪伏在地的皇后,却又踌躇。
“皇后不消当场对证了?”永昌帝咬牙,目光抱恨。
这事理甄皇后当然晓得!她愤恨的是韩蛰的态度。
韩蛰端然拱手, “娘娘息怒, 臣只是受命查问。”
令容将金饰一股脑扔进披风里缝着的袋子,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