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瞥了一眼,目光冷嘲。
“是皇上选的,保住贵妃,不要孩子。”甄皇后抬目谛视,眼中已然滚下泪来,“昨日太医请过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不要那孩子。如果孩子保住,臣妾说过,会好好扶养。”
甄皇后沉默不语,方才锋锐的眼神早已软下来,温婉的脸上,泪珠滚落如雨。
永昌帝起家走近,手臂都在颤抖,抬起甄皇后低垂的头,用力一掀,便将她撞在背后的椅上。肝火澎湃翻滚,残留的明智令他禁止住抬脚的打动,只怒声道:“当着朕的面暗害贵妃,伤及皇嗣,真是你主使?”
心狠手辣的锦衣司使,威仪慎重的年青相爷,以赫赫威名震慑朝臣。同僚部属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老婆走远,足见其意,哪是高阳长公主所说的伉俪不睦,娶了当安排?
罚,当然是要罚的!但是如何奖惩?
“臣先辞职。”韩蛰拱手退出。
畴前为扳倒田保和范逯, 韩家露了口风,她便顺水推舟,虽被范贵妃风头压得处境艰巨,却也在永昌帝跟前费了很多力量。现在对于范贵妃, 本该是同仇敌忾的事, 只要韩家不闹腾,乱来畴昔,永昌帝必然不敢拿三位相爷如何。
废后明显不成能,她的背后另有甄嗣宗,那是他在朝堂上的倚仗。
这事理甄皇后当然晓得!她愤恨的是韩蛰的态度。
没有回旋善后的余地了,昔日盟友当堂反目,令人措手不及。
平常倒罢,宫里有她皇后的身份镇着,宫外有甄韩相爷联手,银霜又可靠嘴牢,不会泄漏。现在韩家蓦地反目,银霜被关在锦衣司里,她没法插手,以韩蛰的狠厉手腕,能问出暗害范贵妃的事,一定挖不出旁的供词来。
韩蛰仍旧沉肃端然,“臣也知事关严峻,不敢轻信,问出供词后边赶入宫里禀报。皇后感觉她这是诬告之词,不如押过来诘责。”
永昌帝瞪着她,半天赋气愤拍案,“禁足!这半年不准踏出延庆殿半步!贵妃那边的事,不准你过问半句!”
可若不罚,这明目张胆的欺君之罪,怎能咽下!
甄皇后沉默跪着,未分辩半个字。
但贵妃盯着东宫的位子,他是晓得的,床榻上哄着他承诺不说,还让范自鸿在禁军肆意妄为,乱结翅膀。
“那是……”
韩蛰点头,握住她手,“走,跟我回家。”
“朕的孩子死了!还说没伤害皇嗣!”
结婚数年,永昌帝这还是头回见她哭,泪水涟涟,仿佛藏着极大的委曲。
目标既已达成,再留在此处,必将卷入帝后算账的是非里。
韩蛰端然拱手, “娘娘息怒, 臣只是受命查问。”
想了想,让人把他的披风取来给她,拿帽兜罩住,“如许呢?”
待韩蛰再来时,她正在短榻上端坐,手里黏着块糕点。
章斐靠在门板,怠倦而失落,双眼失神,缓缓坐在地上。
初夏阳光照在身上,冷峻的脸庞结实沉肃,背影矗立,姿势威仪。
殿中死普通温馨,半晌后,甄皇后才握紧掌心腻腻的汗水,低声道:“请皇上恕罪。”
走出殿外,殿门前的宫人内监各个凝神屏气,明显是闻声了甄皇后那厉声斥责。他脚步半点不断,暗红色的官服扫过乌沉金砖,徐行从丹陛旁走下。
樊衡带着数名狱卒松树似的站在摆布,待韩蛰出来,站得愈发笔挺。
外头狱卒散尽,只剩黑黢黢的墙壁和空荡阴沉的甬道。
被热茶淋过的手不自发地颤栗,甄皇后当即起家,“皇上明鉴, 臣妾绝没做过如许的事!韩大人身在中枢, 事关皇嗣如许的大事, 怎能轻信宫女信口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