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想起韩蛰来,内心毕竟气不过,又停下脚步,往配房里去。
枇杷又不傻,怕韩蛰活力,从速帮着摆脱,“少夫人本来留了很多,因大人返来得晚,每日忍不住尝几片,不慎就……”
这兔子贪吃,见了谁都往跟前窜,在令容怀里服服帖帖,他就那么可骇?
沈姑是杨氏身边的人,行事端方慎重, 令容存着几分敬意。
韩蛰内心拧成疙瘩,脸上沉肃如旧,自入浴房沐浴过,毁灭灯烛。
家书天然不敷,他这回外出,半点东西没给她带,反怄了她一肚子气,哭得委曲。内心感觉理亏,珍珠金饰之类她一定奇怪,也不好照顾,想了想,另写张纸条塞进信封里,这才放心去睡。
遂应了令容所请,叫人备下车马,让飞鸾飞凤跟着,回金州探亲。
说罢, 端端方正地行个礼, 仍回书房去了。
写了三遍才算对劲,韩蛰将纸团在烛上烧了,将家书封起来。
晚间韩蛰回府,踏着清冷夜风走到银光院,里头安温馨静的。
“傅老太爷身材抱恙,夫人已安排了车马送少夫人归去瞧瞧,过两天再回。”姜姑还觉得韩蛰早已得知动静,今晚会宿在书房,正屋里掌的灯未几,忙叫枇杷先带人来掌灯。
看来这回她真是活力得很,受了大委曲。他明日筹办了南下的事,后晌应须解缆,战事当前不容他绕道去金州,不把她那点气恼抚平,按令容那外软内刚的性子,内心的芥蒂酝酿发酵,没准真得再提和离的事。
韩蛰内心揪着,深浓的眸色几番变幻,沉声道:“给书房掌灯。”
银光院里, 令容倒不知外头的风起云涌。
令容吃得心对劲足,回到银光院,宋姑却递来一封家书。
对望一瞬,韩蛰还觉得它会挪过来,伸手去碰,红耳朵却吃惊似的回身就跑。
韩蛰唇角动了动,起家披件衣裳,拎着红耳朵出门,递给姜姑。
红耳朵吃惊,当即往左边跑。
枇杷带着两个丫环,拎着灯笼往院中暗中角落里照,配房里也传来红菱的声音,“用饭时还在笼子里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可别压在那里……”这动静,一听就是那只奸刁的红耳朵又躲起来不见踪迹了。
“哪来的?”他问。
韩蛰那样繁忙的人,会留意这半片梨干?
昨晚韩蛰走后, 她比及夜深也没见他返来,便听着雨声负气睡了。今晨起来, 枕边空空荡荡的, 明显是韩蛰一夜没回, 别说软话,连人影都没露。内心有些活力,梳洗罢,也不等韩蛰, 自摆了早餐慢用, 传闻沈姑在外求见,忙请出去。
……
枕边少了小我,床榻显得格外空荡,那锦被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熏的淡淡香气。忽听床榻底下有些微响动,韩蛰翻身瞧去,悉悉索索的,那只轰动满院的红耳朵竟从底下爬出来。月光从纱窗漏出去,在地上铺层霜白,它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着,红琉璃似的眼睛望着他。
国事朝局跟前,私底下的小账是能留着渐渐清理的,令容倒不至于为这点事拈酸妒忌使性子,用过早餐,仍旧往丰和堂去问安。
韩蛰点头,任由她们折腾,入屋没见令容,才皱眉道:“少夫人呢?”
不慎就把留给他的梨干吃完,还留下这咬剩的半片怄他。
入屋后赐座,沈姑也没敢坐下, 只施礼道:“奴婢过来,是特地跟少夫人说一声,大人昨晚有事去了锦衣司,返来时已快四更天了,怕滋扰少夫人安息,便在书房歇下。本日一早又往锦衣司去了, 临走前叫奴婢待少夫人起家后禀明, 请少夫人别担忧。”
韩蛰皱眉。
韩蛰又好气又好笑,顺手将那半片梨干塞进嘴里,自入内换衣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