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起参军杀伐,凶恶过后在易松弛处设伏的场面他早就领教过,是以方才虽脱了险境,却时候留意周遭动静,在驰到谷口时,敏捷发觉安静之下的埋伏。叫他不测的是那人的箭法,不止准而微弱,更能在瞬息间鉴定他驰马的方向和速率,让前面两箭直奔关键,精准又凶恶。
韩蛰举剑在手,左臂护着令容,铮然一声,将射往近处的箭支击飞。
电光火石之间,韩蛰挥剑护住令容,同时脚踩马镫,揽着她侧身倒向中间。
胯.下的马奔驰如电,仿佛只是三四次短促呼吸的空地,那凶恶的箭雨便被抛在身后。
但现在,凭着多年出世入死、踏血而行的直觉,韩蛰仍嗅出这谷中异乎平常的气味。都城的局势涉及山南,这一起危急四伏,韩蛰早有预感,这四名侍从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妙手。设伏刺杀、千里追击,这等景象司空见惯,现在既已入谷中,唯有往前冲杀罢了。
不过十几步路的工夫,韩蛰的神采已丢脸了很多,躺在榻上时,眉头紧拧。
因令容这两夜连连告饶说身子难受,韩蛰稍收敛了些,腿间没那么难受,骑马倒也无碍。宋建春特地寻了匹性子和顺、蹄力健旺的红马给她,马鞍上垫得柔嫩温馨,加上韩蛰走得不算太快,连着两日晓行夜宿,倒也不算劳累。
吼怒的铁箭未伤关键,却从他肋下掠过,刺破衣裳血肉。
这明显是指外头跟他出世入死的侍从了。
傅益和飞鸾飞凤紧随而至,护在韩蛰身后。
令容脸上赤色总算规复了些,怕韩蛰再出岔子,坐在榻边守着。
“不消。”韩蛰拉住她,“他们会安排。”
……
“无妨,这毒能解。”
一墙之隔的园内, 令容并未发觉远处的谛视。
令容与傅益将他扶进驿站,已有侍从要了客房,在前带路,待韩蛰进屋后守在门外。
初夏季气突然转寒,行经峡谷,风凉飕飕的。
韩蛰挥剑铮然将其击飞,却有两支铁箭紧随而至,算准了韩蛰奔驰的速率,一箭直取令容,另一箭射向韩蛰关键。
因有令容亲至,宋建春的态度比畴前的恭敬更添竭诚,事情还算顺利。
在驿站外驻马时,令容胆战心惊,因感觉韩蛰不太对劲,见傅益率先赶到,便就着他的手上马落地,昂首一瞧,韩蛰冷硬的脸微显惨白,手扶马颈翻身下来,双脚触及空中,向来健旺威仪的身姿却晃了晃。
令容大惊,忙扶着他手臂,“夫君受伤了?”
这般箭术和应变,韩蛰自问不及,哪怕放眼全部山南,也一定能有几人。
邻近谷口时,背面完整没了动静,令容才要松口气,忽觉韩蛰手臂突然收紧,目光微抬,锋锐的铁箭已到跟前。
“无妨。”韩蛰端倪冷凝,声音降落,招手叫侍从近前。眼神递畴当年,侍从已然会心,半晌不歇,取了那刺客身上的箭便奔驰远去。
是夜探过韩蛰的口风,那位筹算后日出发回京。
人的脚力终难与骏马对抗,韩蛰并不恋战,躲过凶恶,带人敏捷奔逃。
翌日出发,韩蛰带四名侍从和傅益,令容带飞鸾飞凤,各自骑马,往都城而驰。
走在刀尖的人受伤中毒都是常有的事,锦衣司有遍及天下的眼线,也有遍及天下的高超郎中,专供疗伤解毒。韩蛰执掌锦衣司后,除却查案公事,也在这上头费了很多工夫,将各色毒.药列举全了,各处备些解药。
山谷僻狭,两侧怪石嶙峋,初冬草木渐凋,连断崖上深黑的色彩都清楚清楚。风吼怒而过,声音在谷中荡漾,比别处更烈更响,哪怕再好的耳力,也难从中辩白出旁的动静。但无物障目,周遭的动静仍可瞧清――嶙峋山石后枯草长得富强,那起伏扭捏的动静却与别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