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口中低哨,身后的锦衣司侍从如鹰扑向藏在乱石后的刺客。

这驿站四周有锦衣司的暗桩,那郎中也来得极快,按侍从带去的毒箭备了几样药,取了韩蛰伤口的血试过,紧绷的神情便松缓下来。

他的马是曾陪着上阵杀敌的神骏,四蹄如电,凶恶中奔驰如风,将旁人甩开两丈。

就着青石呆坐入迷, 因昨夜歇得晚,倦意袭来,旧事缭绕, 干脆眯了半晌。再醒来时,身周仍静悄悄的, 飞鸾飞凤站在远处,还是方才轻松般站立的模样,那日影却已挪向西侧。

令容的手难以停止地颤抖,见韩蛰身上并无大片的血渍,眼神却有些涣散,怕他跟那年元夕中毒般昏睡畴昔,低声道:“是……有毒吗?”

晌中午去外头酒楼用饭,隔着街面,对侧的酒楼窗户敞开,傅益坐在窗边夹菜吃,令容却像是已吃饱了,在雅间里晃动手儿转悠,对里头每件器物都看得格外细心,连角落也不放过,不时伸手碰一碰墙壁桌椅,仿佛多宝贝似的。

毒.药的腐蚀令身材酸麻,韩蛰在郎中包扎时就已睡了畴昔,现在神采虽不似最后惨白,睡得却很沉。稍觉麻痹的身材躺在榻上,脑袋里有些昏沉,认识如坠迷雾深渊,梦境怪诞深沉,他无认识地握紧令容的手,指尖偶尔颤抖。

因带了令容在身边,韩蛰为策万全,命人将暗哨尽数肃除,还特地叮咛人留意前路,如有人埋伏盯梢,马上向他禀报。

“无妨。”韩蛰端倪冷凝,声音降落,招手叫侍从近前。眼神递畴当年,侍从已然会心,半晌不歇,取了那刺客身上的箭便奔驰远去。

年近十六岁的小妇人像是牡丹渐放,风味愈浓,青丝堆叠成髻,除了挽发的金钗,几近没旁的装潢。那身利落的衣裳却将起伏身材勾画得淋漓尽致,无需金玉绫罗装潢,单那盈盈姿势、婉媚气度,便足以让人谛视。

韩蛰恍神,见令容仿佛往这边瞧过来,才敏捷收回目光,举杯喝茶。

在驿站外驻马时,令容胆战心惊,因感觉韩蛰不太对劲,见傅益率先赶到,便就着他的手上马落地,昂首一瞧,韩蛰冷硬的脸微显惨白,手扶马颈翻身下来,双脚触及空中,向来健旺威仪的身姿却晃了晃。

因有令容亲至,宋建春的态度比畴前的恭敬更添竭诚,事情还算顺利。

韩蛰扫了一眼,也没敢担搁,仍旧催马奔驰,直奔四里外的官驿。

在入襄州前,他就曾发觉有人跟踪,虽未张扬让令容惶恐,却叮咛侍从调拨人手,将尾随的暗哨尽数撤除。这节骨眼上,敢在襄州地界刺杀他的,必跟蔡源中那毒蛇似的弟弟脱不开干系。

大抵是拜别后惦记得太久,突然相逢,床榻上如胶似漆,外头却公事缠身,才致遐想。

是夜探过韩蛰的口风,那位筹算后日出发回京。

仿佛只是一瞬,麋集的箭支从高处射落,如雨丝罩下。

锦衣司亲信剪除暗哨的本领他信得过,蔡源济那些人也在出襄州时销声匿迹。

邻近谷口时,背面完整没了动静,令容才要松口气,忽觉韩蛰手臂突然收紧,目光微抬,锋锐的铁箭已到跟前。

但现在,凭着多年出世入死、踏血而行的直觉,韩蛰仍嗅出这谷中异乎平常的气味。都城的局势涉及山南,这一起危急四伏,韩蛰早有预感,这四名侍从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妙手。设伏刺杀、千里追击,这等景象司空见惯,现在既已入谷中,唯有往前冲杀罢了。

胯.下的马奔驰如电,仿佛只是三四次短促呼吸的空地,那凶恶的箭雨便被抛在身后。

令容没再担搁,起家回住处。

韩蛰则另有公差在身,去了州府衙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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