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被和尚踢开,方丈快步走出去,将甄嗣宗护住。

但这半晌倒是甄嗣宗有求于他,若不乱来两句,黄瞻那边就须他另想体例。

且抛开旧怨成见,两幅画当真去瞧,倒也算意境独到。

现在屋门紧闭, 里头只高修远和甄嗣宗两小我。

……

从得知父亲的凶信至今,三百余个日夜,这场景高修远推演过不止一次。在住进普云寺之前,他便选了这把吹毛立断的匕首藏在身上,借入都城与人来往的机遇,或远或近地瞧见甄嗣宗,将他身形的高矮胖瘦牢服膺在心中,并在夜深人静时,站在画案旁,将刺杀的行动练习无数遍。

威仪冷厉的锦衣司使,自有慑人的气势。

方丈高呼和尚来救,甄嗣宗满脸痛苦之色,神采惨白地靠在墙壁,目呲欲裂。

韩蛰目光微沉,“你的手——”

甄嗣宗粗粗瞧过,还算对劲。

他只看了一眼,便将手垂下去,任由血珠滴落,积在空中。

他站起家来,韩蛰才瞧见他玉白锦衣上的血迹,大团晕染开,手指缝亦有血缓缓流下。

屋里安插得空旷,墙壁上悬着很多山川画作,有装裱过的,亦有画到一半, 只将大幅宣纸贴在墙上的, 非常混乱。

“止血的。”他说。

甄嗣宗心中哂笑。

匕首便是在此时悄悄抽出,借着高修远广大衣袖的粉饰,狠狠刺向他腹部。

僧舍里门窗紧闭,外头脚步仓促,明显是在救援那假仁假义的恶贼。

论笔法意境,这两幅图绘之过密,不及他山川画悠远留白的灵秀神韵。

甄嗣宗凝神瞧着两幅画,不得不承认,画作勉强算上乘,题的字也不错。

韩蛰端倪沉厉,盯着高修远,没出声。

若不是为拉拢黄瞻,甄嗣宗乃至不屑多看他一眼。

——只消动手够快,匕首重重脏腑,甄嗣宗便必死无疑!

匕首仍刺在甄嗣宗身上,高修远红着眼睛浑然不顾,握紧手柄,便往里头刺去。

画面以外亦有钤印,题“花开佛国香”五个字。

锋利的剧痛传来,甄嗣宗突然发觉,下认识便往侧旁退避,四十岁男人结实的手臂伸出,毫无章法,狠狠捶在高修远的肩头,旋即一声痛呼,高喊拯救。

高修远抬目,背着光,韩蛰的神情暗淡莫辨,只要那双眼睛锋锐通俗。

高修远寄住在普云寺一年, 虽非持有度牒的和尚, 却因他画中的超然萧洒,得方丈和寺中和尚赏识, 有僧舍可住, 还在僧舍旁专设了一间屋子作画。

案上画卷铺展,被窗缝里扑出去的风卷起一角,甄嗣宗躬身将画纸抚平。

甄曙闻讯赶来,勃然大怒,若非方丈拦着,几近闯进高修远的僧舍。

高修远抬起手,掌心和手指有几道伤口,应是跟甄嗣宗对峙时划破的,血迹殷红。方才只顾着内心仇恨,竟半点也未曾发觉。

高修远仿若未闻,韩蛰在外还是锦衣司使,哪会脱手帮他?遂将瓷瓶递给中间方丈。

这只手曾妙笔生辉,绘下清秀国土,清幽佛院,也曾深藏苦衷,绘下高山枫林,梵刹红豆。作画之人的手执笔挥洒,变幻万端,贵重非常,但现在他连命都要搭出来了,这点伤又能算甚么?

至于高修远, 在他眼里不过是不谙世事,只会吟风弄月的天真布衣。

他虽有点才华浮名,出身却寒微,要跟甄嗣宗算账,实在难比登天。这回良机可贵,他一腔孤愤为父报仇,打的便是鱼死网破的主张,并不想扳连寺院里其别人,遂站起家来,“谋逆行刺,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人无尤。”

杀人的事,于韩蛰樊衡那种踩着刀尖的人而言,轻而易举,于高修远却绝非易事。

靠墙的角落里是一方长案, 上头摆着各色颜料和粗细分歧的几十支狼毫, 正中间画卷铺着两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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